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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 60 /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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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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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請問相公高姓尊字,何處下帷?」杜子虛道:「小道姓杜,賤字伯實,敝館寓玉華觀中。」媚春笑道:「相公儒者,怎稱為小道?」杜子虛改口道:「小弟久在觀中,最愛的是《黃庭》、《道德》諸經,朝夕講誦,深得道家旨趣。久奉三清,故此儒名道行,所謂有道之士是也。」媚春道:「相公既讀孔孟之書,宜尊聖賢之教。

那道士們,極其勢利的,口誦《黃庭》,心如黑炭。相公輕儒習道,是棄美玉而抱頑石矣。取笑,取笑。」杜子虛道:「從來三教一家,這也無妨。


  

況近來儒者,俱尚子書,小弟亦趨時而已。」媚春又問:「員外高姓尊字?」阿保道:「小子姓陳名阿——」杜子虛忙將腳踢,阿保就住了口。媚春道:「陳員外尊諱是那一個阿字?」杜子虛介面道:「表侄賤名為約。因他久在江南生理,習成鄉語,約字讀為阿字,此乃是鄉音閉口字眼。

別號保之。」媚春口雖應答,暗中將二人品格,已自估定。杜子虛令阿巧開拜匣,拿一封銀子,交與保兒整辦東道。媚春取過棋抨,和子虛對局。

阿保看了半晌,不解其意,斜倚桌兒睡着了。頃刻間酒席已備,巧兒將阿保推醒,一同上樓,分賓主坐下。酒過數巡,杜子虛舉杯敬酒,要媚春唱曲。媚春輕囀鶯喉,慢敲檀板,唱一出北調《江兒水》:

瓊宮王府,卻離了瓊宮玉府。新翻風月譜。你可也辨着青州從事,紫誥真符,改衣妝來混取。翠館莫冠笏,紅樓不用呼。

俺自有礬帥驅魔,湯氏當爐,甚酸甜堪救苦。你是綉衣士夫,好一個綉衣士夫!正配

着這缸邊吏部,又何須踏魁罡做了挈壺。

二人不知是嘲他的話,鼓掌喝彩。媚春敬了酒,另取一壺一菜,與巧兒樓下去吃。三人復猜枚擲色,吃了一回。媚春奉酒要杜子虛口談一令,杜子虛道:「小弟是東道主,賢姐是客,豈敢占先?」媚春道:「如此小妹僭妄了。

要俗語一句,六個字,暗合席上三人之意。」飲酒畢,說令道:「一客不煩二主。」傳杯與阿保。阿保仰天思想,猛然喜道:「有了!」忙忙吃酒,呷得太急,將酒反嗆出來,噴了一桌,嗆得淚滾涕流。

杜子虛掩口大笑。媚春一面拭桌,一面斟酒另敬阿保。阿保飲畢,說令道:「一壺兩賣。」媚春道:「一共兩,雖合成三,但少了兩個字,罰兩大杯。」當杜子虛說令了,杜子虛飲罷酒道:「一上香,二上香,此是六個字。」媚春道:「雖然六字,此是燒紙的祝文,又非成語。」敬一大碗。

杜子虛罰酒畢,媚春敬杜子虛行令。杜子虛道:「如此而行,覺俗之哉;數色而行,美焉乎也。」乃擲色數點。又該媚春行起,阿保道:「久聞大姐精通文墨,見教個把斯文今兒更妙。」杜子虛敲桌道:「有理之。」媚春道:「承命。我就講一句書,便詩也好,要一個天字,不拘先後。止許五言,增減一字者,受罰大杯。

我講起:天地之大也。」杜子虛便道:「太乙救苦天。」媚春笑道:「此句非詩又非書,又無成說,請敬大杯。」杜子虛爭道:「小弟是《雷經》上的太乙救苦天尊。」媚春道:「怎麼落了尊字?」杜子虛道:「說出尊字來,便是增一字了。」媚春道:「令不中式,況多一字,共罰二碗。」阿保笑道:「老叔空稱飽學,詩書上『天』字有十萬八千,怎講到《雷經》上去?」杜子虛道:「因此受罰了。該賢侄講令,請,請。」阿保道:「小侄的是一句詩。」講道:「味淡須添曲。」杜子虛嘖嘖稱羡道:「妙,妙,好一個『味淡須添曲』,斯而文,中式,中式。」媚春道:「幫襯的先罰一大觸。

請問陳兄,此詩出於何典?添字又不是這天字,罰一大碗。」阿保忙道:「且住。你不知這詩,是我敝館中一個有意思的朋友撰的,非同小可。」媚春道:「員外目今還讀書嗎?」阿保道:「不是不是,少年時之話也。」媚春道:「也罷,誦得全章出,免罰一半。」阿保道:“此詩何曾離口,一字不忘,我且念與你聽:


  
儀狄訪同袍,麻姑引手招。配成三昧火,釀就五香醪。傳下神仙術,

吾儕救腹楞。木瓢常蓋臉,紹祖每垂腰。香處誇瓊液,酸來恨禍苗。焚薪

須半燎。鑽灶鬢先焦。味淡須添曲,漿甜灰更調。笊籬恆竊米,笮袋可藏

糟。試酒頻頻醉,偷錢暗暗嫖。做了棉花客,沿街罵餓殍。曆數知音者,

誰人有下梢。”

媚春聽罷大笑道:「詩句絶佳,添字更妙,免罰兄酒罷。」阿保道:「何如盡去得?」媚春道:「這番該陳兄行令了。」阿保搖手道:「小子從來立誓不做令尊,敢煩姐姐代行罷。」媚春辭道:「焉有此理?一人僭行三令,是強賓壓主了。」杜子虛道:「令無三不行,還求見教。」媚春只得行起道:「如今取一句詩,要一洞宇,不中式者罰一壺。我講的是:洞口桃花也笑人。」杜子虛側首思量了半晌道:「有一句在此,但是曲子,可用得麼?」媚春道:「酒後將就準了。」杜子虛道:「洞口澀難攻。」媚春道:「小妹耳中,未曾聞有此曲。」杜子虛道:「豈是杜造?我還你個出處。昔日同房一友,往勾欄中行過,見一垂髮女子,萬分美貌,特意去梳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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