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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 - 3 /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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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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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向南還看得到許多別的煙雲,都來自勒·阿佛爾的防波堤附近,人們只能勉強看出那條白綫和在端頭直直地豎著像一隻角似的燈塔。

羅朗問道:


  

「今天是不是『諾曼地號』該進港了?」

讓回答說:

「是的,爸爸。」

「將單筒望遠鏡給我,那邊的船我想就是它。」

這個老爹拉開了筒管,架在眼上調好焦距,找到視點,忽然間為看清楚了而高興之極:

「對,對,就是它,我認識它的雙煙囪。您要看嗎,羅塞米伊太太?」

她拿起了這玩意兒對著大西洋的遠處。也許她沒有對準它,因為她除了一片藍和一個彩圈,一個圓的虹彩之外什麼也看不清,而後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些時圓時缺的東西,叫她心慌。

她將望遠鏡還回去的時候說:

「我從來不知道用這種儀器,這玩意兒也讓我那位整小時獃在窗子前面看船經過的丈夫生氣。」

被得罪了的羅朗老爹回答說:

「這得怪您的眼有毛病,因為我的望遠鏡是出色的。」

接着他把望遠鏡給他的妻子:

「你看嗎?」

「不,謝謝,我早就知道我下行。」

羅朗太太,一位四十八歲,但是看起來不像這個年齡的女人,像是比所有的人都更享受到這次旅行和這一天的日暮黃昏的樂趣。

她的慄色頭髮才開始轉白。她的神氣安詳講理,一副叫人高興看到的善良福氣模樣。通過她兒子皮埃爾的格言,她懂得了錢的價值,但這毫不妨礙她體味幻想的魅力。她喜愛閲讀小說詩詞,不是喜歡它們的藝術價值,而是因為它們喚醒了她心中的多情善感。一首常常是平庸的,也常常是不高明的詩,使得那根被她稱作弱小的心弦振動,給她一種近似清晰的神秘願望的感覺。她耽于這種淡淡的感傷,它們略略擾亂了她平衡得像一本帳似的平靜的靈魂。

自從到了勒·阿佛爾以來,她往日十分纖秀柔軟的身體因為顯然發福而變得沉重了。


  
這個海上黃昏使她十分高興。她的丈夫並不凶,對她罵罵咧咧就像那些店裡專斷的頭兒說粗話,實際並無惡意也不生氣,對他們說來下命令就是咒罵。在陌生人面前他保持端正態度,但在家裡他就撒野而且裝成凶相,其實他對誰都怕。她呢,由於伯吵吵嚷嚷、怕吵架、怕白費解釋,總是讓步,從來什麼也不要求;長久以來,她就不曾敢要求羅朗帶她到海上轉悠過。因此她高高興興地抓住了這次的機會,品味了這次難得的新鮮娛樂。

從出發以來,她就完完全全,全身心地縱情於在水上的隨波逐流。她什麼也不想,她既沒有隨回憶沉浮也沒有忘情於冥思,她的心靈也和她的軀體一樣像浮在什麼軟軟的、流動的、微妙的物體之上,它輕輕地搖晃她,使她昏昏欲睡。

當做父親的命令回去,說:「走,就位準備劃」時,她微笑地看著她的兩個兒子脫去了外衣,輓起他們襯衫的袖子,一直到裸露了他們的胳膊。

最靠近這兩個女人的皮埃爾拿起了右舷的槳,讓拿左舷的槳。他們等着老闆喊:「齊進!」因為他堅持一切操作按正規進行。

他們一塊兒同時用力,先讓槳下水,接着向後仰倒同時使出全力扳槳,於是開始了一場顯示體力的競賽。他們來時是使帆慢慢走的,可是現在風下去了,而兩兄弟的男子豪氣在彼此對比的前景中立時顯示了出來。

當只有他們和父親一起出釣時,他們沒有人駕馭船。因為羅朗一邊整理釣線一邊看著船走,他用手勢或者一句話指導船走:「讓,輕點」,「該你,皮埃爾,使勁」。或者他說:「劃呀,一呀!劃呀,二呀!胳膊加點兒油。」原來思想開小差的加把勁、原來過火的降了點溫,於是船頭調正了。

皮埃爾開始時占着優勢,咬着牙,皺着眉,兩腿挺直,雙手把緊了槳,他每使一次勁就使它整個兒划到頭;於是珍珠號偏着一邊走。將后座讓給兩個女人的羅朗老爹坐在船頭大聲嚷嚷命令說:「輕點兒,老大——使勁,老二。」老大氣得更使勁,而老二對付不了這種出格的劃法。

這個船老大最後下令:「停下!」這兩把槳同時舉了起來。於是讓根據他父親的命令單獨劃了一會兒。可是從這時開始,優勢到了他這邊;他興奮了,活躍起來,而氣喘噓噓的皮埃爾被使勁的那陣高潮累垮了,支持不住而且喘了。跟着有四次,羅朗老爹喊停劃,讓做哥哥的喘口氣,調正改道了的船。這時這個醫生,一腦門子汗,面色發白,又羞又怒,結結巴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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