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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說馬寶至平遠日夜守備,以軍雖屢敗,還幸各皆用命,以為大局雖危,尚可輓救,故與胡國柱盡設法守禦。忽報吳世蕃以夏國相、王會、高起隆代統其眾,不覺大驚,急謂胡國柱道:「朝廷疑我等矣。主少,國家多難,奈何?夏國相非無才略,然一易生手,調遣皆難,此局危矣。」胡國柱道:「主上如此,枉我們日夜辛勤耳。
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待夏國相至時,何不相與密商,俾我等始終其事較可也。」馬寶道:「公言雖是,然朝廷必因此增疑矣。夏國相忠而多智,本無不可,唯高起隆為先皇義子,以親見用,其欲得此兵權久矣。
公言恐用不着也。」正議論間,已報夏國相、王會、高起隆已領小隊馳至。馬寶即令接進裡面,各訴別後之事。夏國相唯相向而哭,馬寶亦哭。
夏國相謂馬寶道:「吾軍雖敗,軍士猶用命,且能將,尚望可以轉移大局。今如此,將不可為矣。衝鋒陷陣,臨危決勝,我不如公;整肅百僚,接應餉道,公不如我。吾到此,殆不得已也。」馬寶道:「尊意吾已知之。以弟等連戰皆敗,弟方自愧。如論公高才,正合接理軍事,但恐一經易人,調遣即難耳。」胡國柱此時力爭不宜交代,夏國相道:「吾亦欲如此。
但恐主上更疑,內難將作矣。」王會道:「時已迫,交代即宜速交代,否則,吾等亦當速回也。」遂商議多次,皆以交代為宜。馬寶及胡國柱便將兵符印信盡行交付,並將軍中要務一一指明,以告繼任者。
復召集諸將,不復言吳世蕃見疑之事,惟言須往曲靖,只囑將校軍士俱宜聽夏國相等號令。於是馬寶、胡國柱乃即馳回雲南而去。夏國相等方一面通飭各營,不要傳佈馬寶回滇之事,一面訓練人馬,打點軍務。
不想以夏國相、王會、高起隆代馬寶、胡國柱之說,已為蔡毓榮所知,乃召諸將集聚計議道:「馬寶與胡國柱被召回滇,吾計已行矣。今以夏國相等代之,雖國相之才不下于馬寶,然軍事重要,一易生手措置即難。昔廉頗為趙將,無攻不取,無戰不勝,及為將於魏,即鬱鬱不得志而終。可見古來良將且易地則不同,況夏國相等乎?今吾等須從速進兵。
若假時日,則夏國相守馬寶成法,而加以己之見地,容易部署停妥,此時破之即難矣。」諸將聽罷,皆以為然。蔡毓榮乃仍令穆占、希爾根為左右翼,自統中軍望平遠進發。早有消息報到夏國相軍中。
國相謂左右道:「敵人殆知馬寶已離去此間矣,故乘勢以兵力躡吾也。吾等初來,誠不利於戰,然今則雖欲不戰而不能也。平遠一地,無險可守,若恃久守之策,反以取困耳。」於是王會及高起隆亦分張左右兩翼,以抵禦穆占及希爾根,自己仍統率中軍與蔡毓榮對敵。
分撥即定,蔡軍已到。
那時蔡毓榮正乘夏國相初來接代,志在急戰,以為彼軍既易生手,部署必不停妥,此行破夏國相必矣,故大軍到平遠時,與周軍僅距十餘裡,蔡毓榮即傳令穆占、希爾根,以兩翼先出,萬槍齊發,其勢極猛。夏國相見蔡毓榮中軍不動,料知蔡毓榮待兩翼先戰,而以中軍待己之移動,故亦以王會、高起隆二翼先出抵禦,自留中軍以待蔡毓榮。不想周兵雖勇,究竟主將生手,調動總不能靈通,故大為蔡軍所乘,時蔡軍又乘勝之威,故進如潮湧。夏國相看看兩翼人馬王會、高起隆已漸漸抵敵不住,自忖蔡毓榮實候自己移動,如果自己引兵往援左右兩翼,必更為蔡毓榮所乘,不如直撲蔡毓榮中軍。
那蔡毓榮一軍分毫沒有吃虧,只奮力接戰。兩軍攻力悉敵,不分勝負。惟左右二翼王會、高起隆兩軍,已漸漸不支,早為穆占、希爾根兩路所乘,已望後而退。夏國相自此乃慌了手腳。
蔡毓榮更下令道:「吾左右兩軍皆已獲勝仗矣,吾中軍不要落人之後也。」於是三軍聞令,更為奮勇。夏國相軍中一來因左右兩翼俱敗,更為心慌,二來蔡軍乘勝之威,夏軍如何抵敵?乃一同敗下。夏國相自思此敗,必貴州全失,雲南更為震動。
但此時已不得不退,若勉強撐持,那穆占、希爾根兩路必乘勢夾攻,更為不了,但引人馬望東而逃。
蔡毓榮傳令軍中,速行追趕,並謂左右道:「夏國相亦一勁敵。幸我兩翼兵先能取勝,否則勝負未可決也。今當夏國相既敗,可儘力追之,雲南唾手可得矣。」遂率諸軍齊進。
先令部將米元亮領一軍入平遠,余外盡數追趕。夏國相本欲復進平遠,惟蔡毓榮已隨後追至,乃並棄平遠而逃。沿途死傷山積,蔡毓榮依然不捨,不分晝夜趕至威寧。夏國相仍不能駐足,統計折了八九千人馬,還虧夏國相自行斷後,否則後路投降者不知凡幾。
因是盡失貴州,引殘敗人馬望雲南退去。蔡毓榮大獲勝捷,將人馬暫駐威寧,犒賞三軍,再望雲南進發。
且說貝子賴塔、貝子彰泰及廣西巡撫傅宏烈各統大軍由廣西進雲南時,吳世蕃年尚幼,一切國事政治則委諸夏國相、林天擎、王緒,軍政則委諸夏國相、郭壯圖。自賴塔等將由廣入滇,凡滇邊將士已紛紛告警,乃以駙馬郭壯圖出守曲靖。那郭壯圖為人本有些韜略,故三桂以女妻之,號為駙馬。自三桂起事,以郭壯圖為雲南留守,一切經理滇事及應付糧草,郭壯圖皆殫心竭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