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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以覊縻之術,封本藩為平西親王,本藩此時徘徊歧路,仰天徒哭,欲受命則此心有愧,欲反動則軍力已疲,不得已乃隱忍須臾,冀圖後舉。乃大難甫平,彼即為斬草除根之計,隱謀所在,殺機已露。伏唯本藩昔負前明,上無以報國家,下無以對黎庶,一死亦復何惜?顧老夫雖耄,猶冀贖以前愆,忍以此大好河山,棄付他人之手?爰糾集舊部,羅致英雄,共起雄師,俾伸大義。凡爾臣貳,爰及軍民,皆皇漢之同胞,盡前明之赤子,自當共表同情,並伸義憤。
檄到之日,祈各來歸,共膺懋賞。
自此布啟發表之後,閩省耿王,粵省尚王,皆從令反正。那貴州提督李本深,本為孫可望勁將,自降清之後所向有功,乃得保為貴州提督,平日已與吳三桂互相往來,至是聽得吳三桂布啟,先已歸附,舉兵同反,其餘各省響應的尚多。那時三桂已行抵衡州,見四方響應,心中竊喜。唯諸將以既舉大兵,不可一日無主,紛請三桂即位稱尊。
在三桂本欲先立明裔,以飾人心,唯于緬甸一役,頗難解說,因此乃有稱尊之意。正是:方奉北廷移別鎮,又思南面作真皇。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建帝號吳三桂封官 受軍符蔡毓榮調將
話說吳三桂既有稱尊之意,即與各心腹大將夏國相、馬寶、胡國柱等計議。三桂先說道:「孤此次首倡大義,志在反正。誠如諸君所言,國不可一日無君,今為大局計,諸卿有何高論,不妨直說。」胡國柱道:「大王此舉,名正言順,故檄文一發,人心響應。
獨惜明社既墟,至今二十年,縱朱家或有遺裔,均已匿跡銷聲。況且亦無從得其真確,又何由得明裔而輔之?大王若必欲訪尋,恐假姓冒名者紛至沓來,此時更難處置。為今之計,不如大王權攝國事,以號令四方,較為上着。」夏國相道:「胡公所言亦是。
但目下人心思明,故我兵一舉,各自歸命。若一旦反其道而行之,人心向背固未可知也。然事在創始,非有英明強干之主不可以有為,故即能訪得明裔,亦斷難及大王之英武。故大王權宜行事,亦是上策。」馬寶道:「二公之言雖有至理,唯亦有見不到處。蓋今日人心,非盡思明也,思中國耳。且我等必求明裔而輔之,于緬甸一役,亦難解說。今大王英明神武,名正言順,以舉義師,擁雄兵百萬,上將千員,若北向以爭天下,誰敢抗者?故依某愚見,宜自即帝位。
然後勵精圖治,選賢任能,大事固不難定矣。成敗在此一舉,大王宜立定大計,毋再游移。」吳三桂聽罷,心中大喜,卻又故說道:「孤此舉本無利天下之心;奈不得已耳。既是明裔難於查訪,願諸君更舉賢者,孤當力效前驅,決無退志。」言罷,夏國相、馬寶、胡國柱齊說道:「英明神武,智勇足備,聲澤及人,方今誰有如大王者?願大王勿再多讓,以誤事機。待大王即定之後,國家有神聖文武之君,士卒有敵愾同仇之氣,彼縱有強弓勁弩,精騎善射,焉能抗我耶?」三桂此時已心滿意足,仍謙讓道:「既諸君如此推戴,孤亦不敢固辭。今孤權攝大位,若他日得有賢能者,抑或得朱家英明真裔,然後再議,可也。」說罷,即令夏國相選擇良辰吉日,以郊天即位。
時在康熙十二年也。
吳三桂已年逾六旬,唯精力未衰,其一種豪氣,亦無異少年。又念向來所向無敵,此次實視中國如在掌中,以為人心既歸,一舉可定天下。懷了這個念頭,今見為諸將推戴,自然歡喜。即令改常德治為行宮,暫備湖南為建都之所,待天下既定,然後重返北京。
又令在衡州府衡山縣築壇,祭告天地。
以宮殿本用黃瓦,今只改一府衙為宮殿,自須變易舊觀,唯時候倉促,急不能辦,即由黃漆涂之,草草將事。至于皇帝冠服,仍學明朝裝束,亦趕緊備辦。由夏國相、馬寶、胡國柱三人會議,建國大周,改元利用。即以康熙十二年為大周利用元年。
那日清晨,吳三桂即令王屏藩與王輔臣共圖甘肅。去後,又拜夏國相、馬寶為丞相,總理軍國機務。夏國相進道:「清朝定鼎已近三十年,各省佈置漸歸完善。今我興師,須分擾各省,使各路併進,方易得手。」吳三桂道:「卿言是也,朕之遣將先入四川,即是此意。」夏國相道:「即拔一四川,恐亦未能制彼之死命。方今蘇、浙、閩、粵為精華所萃,宜一併遣將入閩、粵,若耿、尚二王與我會合,各起兵北上,則大事定矣。」吳三桂聽罷大喜,即封其侄吳世賓為官定國大將軍,以其婿胡國柱為金吾衛大將軍、武英殿大學士,並令胡國柱遣李本深收取西川。
胡國柱進言道:「李本深昔為孫可望勁將,轉戰各省,于四川地勢形圖尤為熟悉,用之可謂最得其人。但四川一省地理阻隔,且中國雄兵猛將多聚其間,恐只靠一李本深尚難得力,不如擇良將以為之輔,方保萬全。」吳三桂深以其說為然,遂並封其侄吳之茂為西蜀大將軍,使與李本深共圖四川,若既得四川之後,即進窺秦、隴,自西而北,以會控京師,與各軍相應。計議已定,即擇日即位。
是日冠冕旒,衣龍袍,登皇帝位。各將皆以次朝賀,山呼既畢。三桂自念此次得為皇帝,實出諸將擁戴之功,且將來用兵,皆賴諸將之力,自宜厚其封賞,以結其心。時凡三桂的心腹黨羽,皆聞風相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