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任道:「清臣且不怕再降,何況高大節呢?從前聽說高大節在王爺面前,常常自誇自己智勇無敵,才智和勇武均高於王爺。若清延派人去用重金美色誘惑他,封他高官厚爵,哪有不變心之理?」
胡國柱不禁心中暗自吃驚,道:「據你所說,該怎麼辦呢?」
韓大任道:「可把高大節從袁州調回。」
胡國柱道:「調回高大節,誰去代替他的重任而據守袁州呢?」
韓大任道:「末將不才,願效此勞。」
胡國柱遂令韓大任去代高大節,高大節不服。
韓大任也不與之爭論,遣人飛報胡國柱,說高大節擁兵抗命。
胡國柱大怒,飛檄召回,高大節無奈,只得把軍務交于韓大任,並且怒目斥責韓大任。
「大周氣運,看來要斷送在你們這群小人之手!」
高大節隨即怏怏而回。回到長沙,又被胡國柱痛斥了一頓,心中很是憤憤不平。
針對勒爾錦大軍反應遲緩,統帥平庸的情況,吳三桂在以荊州地段為中心的沒江地段主動出擊。
吳莊麒、廖進忠、馬寶、胡國柱、柯鋒、高宿隆,兵分六路沿江岸東出作戰。他們迅速佔領江西的萍鄉、南康、都昌;又從長沙出去,佔領袁州、安福、上高、新昌等地。
勒爾錦被吳三桂大軍搞的團團轉,不知仗該怎麼打。荊州地區人心惶惶,官員個個心懷逃跑之志,只想搜刮民財肥己。
勒爾錦面對吏治混亂,手握大權無能為力。在康熙嚴令督促下,他曾想率師西出攻重慶以解湖南壓力。但大軍開出三月後。卻又忽然退兵,又鑽到荊州不出來,不再理睬康熙的詔書命令。
眼看勒爾錦不是吳三桂對手。
康熙決心罷免勒爾錦統帥職務。
北風吹着帳前的大旗,士兵們在寒風中凍得發抖。勒爾錦正在衙門中烤着炭火盆讀《孫子兵法》。
只聽大門外一聲高喊:「順承郡王勒爾錦接旨!」
又是接旨。
他對皇上這頻頻的指令已習慣了,慢騰騰地站了起來。
欽差已捧旨進院,進廷……
他跪到地上聽讀聖旨——對聖旨嘛,不管你怎樣不以為然,儀禮還是不能少的。
欽差臉上毫無表情地念道:
「……查勒爾錦率我大軍平逆,竟無尺寸戰功,反使叛軍連下州縣……統禦大軍無能,貽誤國事,疲憊兵馬,困苦民生,致失大計……一切罪犯,無有重於此者!着即革去寧南靖寇大將軍職,即刻押回京師交部議處罪。欽此。」
勒爾錦一時弄不清怎麼回事,就被欽差大臣帶來的大內侍衛卸去頂戴花翎……
勒爾錦被押回京師下獄監禁。
同時,康熙又查辦嚴懲了一批滿族親貴將領。對搶劫騷擾民眾者,對殺良卻冒報軍功者,對藉口「舟楫未具,風濤不測」而不肯力戰者,對詐病回京者……一律從嚴懲處,下獄問罪者達百餘人以上。
滿族親貴震驚不已!
更令這些八旗貴族們震驚的是:康熙取消了「論功免死」的規定!
清室入主中原,為了表示與八旗功臣休戚與共、同享富貴之意,規定:
旗人犯罪時,可以根據以往功勞的大小,從輕直至免除懲罰;功勞顯著者可以免去死罪。也就是說,有功之人可以犯死罪而不死。
一個屢經征戰的馬上民族,誰不是傷痕纍纍?誰沒有大小戰功?「論功免死」成為他們犯罪的盾牌,此律例廢除後,人人都成了違法違令後的處治對像,誰都難逃罪責,豈有不舉而震驚之理!
這一番整治,清軍面貌大為改觀。
康熙又改任安親王岳樂為統帥,向吳三桂發動攻擊。
吳三桂遇到了一員真正的儒將,一個令他傷腦筋的勁敵。
岳樂,據稱是岳飛後裔,為漢人旗籍親王。他有謀略,作戰冷靜,不以武勇見長。
然而吳三桂從萍鄉之戰中,卻感到了岳樂的武勇、苦戰不亞於自己……
那還是勒爾錦任統帥的第一個冬天。
岳樂自率一部七萬大軍,從袁州出發,準備取長沙。
吳三桂命沿江各鎮堅決反擊!
誰知岳樂竟在一月之內連克六城,上高、新昌、東鄉、萬年、安仁、新城;遂即又下廣州、饒州,進逼萍江城下!
若再克萍江西進,就會直搗長沙城下。
督戰湖南的夏國相急向吳三桂求救!
吳三桂命夏國相為守將,親自督師。嚴令務于萍鄉堵住岳樂!
那真是一場頑強持久的廝殺!
夏相國是吳三桂的長女婿,也是一員才兼文武的統兵大將,他率軍七萬在萍鄉與岳樂展開了死戰!
夏國相在萍鄉城外築起一座木城為第一防線,木城後連掘三道壕溝為第二防線。木城外又遍佈陷阱,以竹、木削成的竹槍木槍遍插陷阱周圍……
這樣堅固的防守應該算牢固的!
為確保長沙,吳三桂又以醴陵為戰略上的第二道防線,命第一猛將馬寶坐鎮,並配以三千夷族士兵。
岳樂認真觀察了萍鄉城的守備,對吳三桂的周密部署暗中讚歎不已。
他組織了一批當地「民兵」,以熟悉地形與膽大靈活為要求。
在一個漆黑的夜裡,這些「民兵」摸入萍鄉外圍,將陷阱外圍的竹槍本矛全數拔出,將一個個不亞於今日地雷的陷阱用鐵鍬剷平埋實……
天光未亮,「民兵」退下,岳樂軍中一聲炮響,一萬精鋭騎兵呼嘯着衝過已填平的陷坑地帶,向木城發起攻擊;後面的步甲士卒大隊跟進,包圍木城,不使夏國相守軍衝出再度設防。
夏國相在城頭發現木城危急,立即帶一萬餘名騎兵衝出,城過壕溝,向岳樂軍殺來。
兩軍混戰到午時,關寧鐵騎的死戰精神發揮了極大威力,硬是將岳樂軍逼回開闊地以外才暫時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