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稱王,號召天下歸心,節制天下諸路兵馬,一舉過江可定天下,有何不可?勒爾錦無能統帥,清室又哪裡鑽出個名將來,方老先生危言聳聽,實為冒進也。」
吳三桂頻頻點頭。
眾將、謀臣一致贊同:「汪先生言之有理!」
方獻廷嘶啞着聲音冷笑:「汪士榮,你紙上談兵,趙括之類也。害大帥者,汪士榮也……」
吳三桂大聲道:「我意已定!休得多言!」
一項大計就這樣定了下來。
建國稱王的工作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由於時間倉促,暫把巡撫衙門做為王府。王府內外全部裝飾一新:整個王府全換成了金碧輝煌的琉璃瓦;牆壁全用紅色的油漆塗了一層,顯得格外威嚴肅穆;從大門到內室,所有的大紅柱上都畫着張牙舞爪的五色幡龍,好不氣派!
所有這一切,是五六百名能工巧匠們經過不分晝夜的五天時間趕造出來的。有多少人由於勞累過度而從腳手架上摔下來,而從此再也沒有能夠站立起來,誰能數得清?
數日籌劃後,這天凌晨五時,開國典禮正式開始了。
一百名身穿金色鎧甲的雄壯威武的士兵,手執長槍站在大廳兩側。
一百名儀仗隊,全身是金黃色的禮服,分立兩廂。
一百名將帥,謀士也都肅立兩旁。
這時,吳三桂身穿龍袍,頭戴金冠,在八名俊俏苗條的侍女簇擁下,邁着矯健而又莊重的步伐登上了大殿正中的寶座上。
全體文武百官出班參見。
殿前官站在台階上,朗聲宣讀法文。
法文大意是,吳三桂從即日起,正式稱周王,建國號大周,定明年始為大周元年。再就是,宣佈不再以反清復明為口號,而稱「逐韃虜,復漢室」為口號。
所有人一齊朗聲三呼:
「周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吳三桂大封諸將。
馬寶、王屏藩、李本深、王輔臣為四大將軍;
夏國相、胡國柱、衛樸、郭壯圖為四上將軍;
耿精忠為江南王;
尚之信為嶺南王;
孫延齡為臨江王;
汪士榮為上卿、軍師。
其餘諸將、謀士各有封號。
吳三桂又搬出一批大鐵箱,大肆賞賜一通。
惟有方獻廷只封了個空頭大師。兩個月後,被派到四川監軍,後來便無聲無息地死了。
稱王即日,吳三桂全面佈置大軍,掃清湖南,以湖南作根據地。
一月之內,捷報相繼傳來。
湖南諸州全部佔領,大周上下士氣大震。
此時,吳三桂想安定湖南。
汪士榮認為,應當邊安定湖南,邊攻心。
「何謂攻心?」吳三桂問。
「方今天下已大動,清室震恐。我王可修書一封給康熙小皇帝,逼他率滿洲人自動撤回關外,以踐昔日山海關之盟。」
吳三桂認為此計大妙,極力贊成。
吳三桂派人將撤藩特使哲爾肯、博達禮從雲南押來長沙。
「兩位大人,本王已立國建號,與爾二人已經是不同國家了。」吳三桂頗為威嚴地說:
「今將二人放回北京,向康熙小皇帝轉我國書:若他能撤出關外,交我王子,則我大周將來不出關外追殺!否則……」
他略停頓,揮手一拍書案:「覆巢之下,絶無完卵也!」
兩位特使一言不發。
——能說什麼呢?
陽春三月,哲爾肯與博達禮帶著這封大周國書,在周兵護送渡江後,星夜趕赴北京……
中流砥柱
康熙十二年十一月。
北京城。
這一年冬天,北方的寒流來的特別早。霜凍早早地就光臨了這古老而莊嚴的北京城。北風呼嘯着,所有的塵土、沙粒、枯枝、敗葉都捲上天空,使整個天空變得灰濛蒙的,房屋都現出了灰色。冷風掠過長長的、窄窄的大街,彷彿帶來了哀思。
黃昏。
天空陰沉沉的,狂風肆虐。
「
足達,
足達足達,
足達足達足達……」
在通往北京城的官道上,兩匹快馬由遠而近地從遠方灰沉沉的大道上駛來。
走近,才看清,馬上伏着兩個人。
再細看,兩人臉上卻滿是汗道兒,並且汗還不住地往下流,頭上也直冒熱氣。
這與當時周圍的天氣是多麼不相稱!
這兩人到達城門前,不但沒有把馬放慢,反而更使勁地抽了一鞭。
守門人持槍正要攔阻,兩匹馬已經飛快地從他們中間一閃而過,他們衝著兩匹馬遠去的地方直喊叫。
那兩人頭都沒回,仍打馬向前飛馳。
兩個人一連闖過幾道大門,直到午門。這才下了馬。
下了馬,馬也不顧,趕緊飛快地向內閣。守門侍衛,怎麼也阻攔不住。
這二人一直跑到殿下,大聲報道:
「不好了!不好了!吳三桂反了!」
說到反字,二人竟一時昏了過去,撲倒三階前。
這時正值吃晚飯時,康熙皇帝正在進膳。
執班的殿前官惶恐不安地在禦膳房內向外探了探頭。
恰好,康熙抬頭,看見了。
「什麼事?探頭探腦的!朕不是早就下諭,不准在吃飯時來打擾朕嗎?」
殿前官見皇帝答了話,慌忙跨進室內,撲通跪倒,叩頭如搗蒜: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本不敢打擾聖上進膳。可是,有一緊急情報不敢不及早稟告聖上。」
康熙心中一震,但臉上仍不露聲色。
「有什麼事?你就快說吧。」
「是。剛纔兵部郎中黨務禮,戶部員外郎薩穆哈言講,說吳三桂反了。」
「啊?他們二人現在哪裡?」康熙大吃一驚。
「他們暈倒在殿前了。」
「趕緊把他們喚醒過來,把他們帶到朕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