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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 - 293 / 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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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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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下正逢風雲變幻之時,無事便罷,有事就不是小事。”康熙的瞳仁裡放出晶亮的光,「你們福建地處海隅,東有台灣,西有二藩,是個是非之地,聯有意讓你們回去替朝廷出力,但辦什麼差,怎麼辦,朕一時還說不清楚。」 「敢問聖上,」李光地叩頭道,「萬一世事有變,臣等可否在耿藩處謀一差事?」 「夢雷可以,你不成。」康熙道,“你是丁憂守制的人,不祥之身嘛——你們明白了?」

「奴才明白!」二人忙答道。


  

康熙起身走到幾旁提筆急書幾個字交給陳夢雷,笑道,「這些銀子讓范承謨從藩庫中取用,就說是朕賜與李光地辦喪事用的,若不夠使只管再要!」

「三十萬兩!”陳夢雷瞥一眼紙條,不禁大吃一驚,倒抽一口涼氣問道,「這麼大的數目,范大人只怕未必……」 「他肯定給!」康熙笑道,“范承謨若是笨人,朕也不派他回福建了!」

待李光地和陳夢雷退下,一直大惑不解的熊賜履囁嚅了一下,問道:「聖上,朝廷正缺銀餉,何不調進這些銀子以充國庫?」

康熙突然縱聲大笑:「你這個老夫子呀,也太迂闊了!朕料范承謨必會傾庫之銀都交給李光地的!」

「只是人心難測呀!”明珠已經明白了康熙的意思,思忖着說道:「萬一此二人見利……」 「要朕怎麼說你們才明白?」康熙皺眉嘆道,“若能福建平安,一千萬兩銀子也值!李光地他們若是小人,難逃朕之王法;若是君子,拿這些錢掣肘耿精忠,豈不更好?撤藩之前,他們那裡的銀子花得越多越好!」

這是很透徹的話了,用的不是朝廷的錢,以彼之拳搗彼之眼.確是一石數鳥。

「我們的錢和糧都太少了,太不夠用了。”康熙顯得不勝感慨。這些日子在處置大量軍務政務中,他最感捉襟見肘的就是這一點:糧和錢都要從老百姓身上出,但直隷、山東、山西、河南這些北方產糧區仍是地多人少無力耕作,豈不令人急煞?康熙想著,口裡哺哺道;“琴瑟不調,如之奈何?」

立在一旁的周培公以為康熙在問自己,忙躬身答道:「琴瑟不調.當改弦更張而後再奏!」

「可弦已斷了!」康熙心裡一動,雙手一攤說道。

「焦桐尚在,何愁無續絃之清音?」

「朕就急的這個,無弦可續呀!」康熙苦笑一下,旁邊明珠、熊賜履和索額圖見他二人突然說起禪語,不禁都是一怔,連剛踏進門來的魏東亭也莫名其妙地垂手站在一旁獃看。

周培公一時摸不清康熙的意思,詫異地問道:「鳳尾颯颯滿瀟汀,何愁無絲竹之弦?」

「難哪!”康熙嘆了口氣,點頭示意魏東亭退後侍立,又道:“我們君臣都吃得飽飽的,可知道百姓是個什麼樣兒?索額圖說蔣伊繪的十二圖是譏諷朝廷,朕看不是!那裡頭難民圖、刑獄圖、鬻兒圖、水災圖、旱災圖……哪樣不是真的?有的朕是親見的嘛!誰不相信,走出京畿看看就明白了,那麼多的田地,有幾個耕作的人?這耕作的人便是朕的絲竹之弦吶!」

原來如此!周培公咬着嘴唇沉吟良久,大聲說道:「臣有一策,何不下詔禁止女子纏足,田中勞作的人很快便可增加半數!」

「女子放足?”魏東亭在旁聽著,覺得他的主張有點匪夷所思,不禁失口說道:「豈不悖于古訓嗎?」 「哪有這樣的古訓!」熊賜履冷笑道,「女子纏足是晚唐糜風,謬種流傳行載,其害非淺。在此田多人少之際,主上若能頒詔嚴禁女子纏足,不但易於推行,于後世也是功德無量,只怕是積重難返,陋習難改啊!」 「好!」康熙大為高興,這雖然只是一紙詔書的事,不費什麼勁,卻既有利於眼前,又可為後世傳頌,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況且滿族婦女素不纏足,入關這些年來,有些竟也效顰,裹起足來。與其連這也「漢化」了去,不如強逼漢人女子「滿化」過來,也堵了那親貴元勛的嘴,免得他們再說自己「向着漢人」了。他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看不出你周培公,還有這等才識!好,下去再擬一道詔來給朕看。」

「喳!」

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康熙覺得有點乏,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身子,笑着對魏東亭道:「今日又是你當值嗎?」見周培公要跪辭,忙又道,「你且不必急着回去,朕還有事。你和小魏子一起陪朕出去散散心。」說完便背着手踱了出來。


  
「不知皇上想到哪裡散心!」在乾清門前魏東亭緊趨幾步湊到康熙身後問道。

康熙站住了腳,回頭說道:「就到宣武門內石虎衚衕吧,你們上次不是也隨朕去過吧!」

跟在後頭的周培公心裡一驚,站住了腳步。魏東亭嚇了一跳,忙答道:「萬歲爺莫非又要到吳應熊那裡去?」

「朕正是想到他家。」康熙一想到上次周培公在棋盤上,力輓狂瀾于不倒,憑嫻熟的棋藝和卓越的韜略,弄得吳應熊狼狽不堪的場面時,禁不住又微微一笑。

周培公急忙上前陪笑道:「皇上有何旨意,儘管吩咐奴才,奴才去傳旨,這大熱的天,何須主子……」

「看把你兩個嚇的,吳應熊有何可怕,當初鰲拜那麼大的勢力!”康熙哈哈大笑,“朕與小魏子他們四五個人也曾去闖過鰲拜府哩!」

魏東亭回憶起那次闖鱉拜府,從心底里打了一個寒顫,定了定神才道:「那回險些沒嚇死奴才!當時從他枕下搜出那把長刀,奴才渾身汗毛乍起……」

康熙笑道:「朕為萬乘之君,何嘗想去涉險?不過你們須知,吳三桂的撤藩表章已經到京,朕不得不到他那裡撫慰一下,趁着天還不算大晚,趕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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