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輕寒向他襲來,他不禁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征袍。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在通向山海關的官道上突然響起了「噠噠噠」雜亂的馬蹄聲,吳三桂渾身一震,他「嗖」地抽出腰間的寶劍,另一隻手握著令旗,緊張地注視着山下的清軍人馬。
驕橫的清軍一心想奪取山海關,作夢也沒想到在他們的身邊竟埋伏着吳三桂的一萬多名精兵良將。
那些清兵迤邐地進到虎口澗,進入了吳三桂事先預定好的埋伏圈內。
一個清兵向為首的清將低聲說道:
「大人,此處離山海關還有一里多路。」
那個清將點點頭,連聲吆喝後面的人馬;
「快快前進,前面就是山海關!」
話音未了,就看見兩側山上驀地出現了無數人馬,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頓時四起:
「清兵入圍了!殺啊!殺啊!」
毫無準備的清軍人馬頓時大亂,像一群驚弓之鳥,炸群之馬,在狹窄的虎口之間自相踐踏起來。
這時,一排排的箭矢、滾石、擂木像下雨般遮天蓋地壓將下來;埋伏在山崖兩側的吳三桂的人馬,猶如一個個下山猛虎呼嘯着衝殺下來,把夾在虎口之間的清軍殺得屍體堵塞了谷口,鮮血染紅了澗水,僥倖活命的也抱頭鼠竄,四散逃亡。
吳三桂的將士,已是怨氣填膺,一個個都殺紅了眼。喊殺聲,慘叫聲,刀槍相擊聲混成一片,震撼山谷,清軍五千人馬死傷纍纍。
吳三桂持劍在邊,看見殘餘的清兵向谷口逃去,馬上點出一部分兵馬去追殲殘敵,留下一部分人收拾戰場,然後得勝回山海關。
這一仗大快人心,吳三桂打敗清軍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很快飛遍了方圓幾百里的山海關,特別是山海關附近的幾個州縣,震動頗大。
翌日,山海關的營盤裡,像過盛大的節日似的,空前熱閙,士兵們殺牛宰羊,賀喜慶功,一時間山海關的營房都擠得滿滿的。
吳三桂他卻決心即刻樹起招兵旗,招募新軍,由幾個精通武藝兵法的將校擔任教練,每日教習槍棒陣法。
楊坤自從打了勝仗,更是喜形于色,一進門就粗喉大嗓的嚷道:
「大哥,你看咱山海關還從來也沒這麼火爆過,我看清兵也就這麼兩下子,沒多大閙頭。」
「這倒是不假。不過,此仗雖勝,也別過分高興,清兵絶不會就此善罷干休,況且京師大順軍一定會討伐我山海關,所以稍一大意,便要吃虧。」
「大哥放心,我們一定小心,可今日犒勞三軍,總該給弟兄們開開戒了。」
「賢弟,你的酒癮又收不住了吧?」
說罷,兩人哈哈大笑。
這時的總管營可真忙的不亦樂乎。各營來領酒領肉領犒勞的將土,熙熙攘攘,喜氣洋洋,有的抬着酒罈子,有的端着大盆的肉食,又說又笑,又打又閙。
眾人忽見吳三桂向這邊走來,馬上放下各自手裡的東西,「呼啦」一下便湧上前來,笑說:
「給吳帥請安!」
吳三桂見狀,笑着擺擺手,大聲說:
「自家兄弟免禮!”回頭看看兩個兵士抬着酒肉,又說,“弟兄們,今日軍中的酒宴或許不能使大家盡興盡歡,待有朝一日殺死仇人李自成劉宗敏,我與弟兄們一道拼合一醉。」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校高聲笑道:「吳將軍,還說不夠呢!咱的肚皮都快撐爆了。」
眾人「哄」的大笑起來。
吳三桂拉住那小校的手,然後轉身對眾人說道:
「我大明關寧鐵騎,威震遼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迫于賊人李自成的淫威,陷于此地,但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忠於大明,互敬互愛,同甘共苦,一定能報此國仇家恨!弟兄們,聽清了嗎?」
眾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忠於大明,忠於吳將軍,誓死跟着吳將軍!」
吳三桂看到眾人情緒高漲,深為激動,本有許多話想說,但看看時候不早,便對眾人說:
「時候不早了,弟兄們快回營去,讓三軍弟兄美美地吃一頓,好好地熱閙熱閙!」
眾人這才說說笑笑,各自抬着酒肉匆匆回營。
吳三桂看著這樣生龍活虎般的將士,打心眼裡感到高興,他剛轉身欲走,正巧,老總管朝他匆匆走來。
「怎麼了,東西還不夠分嗎?」
「夠!夠!夠!”老總管笑着說,“我給吳將軍你留了幾壇好花彫,那可真是紹興的陳年老窖,還有鳳山老酒……」
老總管興緻勃勃地如數家珍。
「有勞老總管了,你立即派人把酒送到我的帥府,並傳我的令,從今日起,若是醉酒閙事,一律按軍法處置。」
「是!」老總管樂呵呵地笑着走了
周旋李自成
吳三桂雖一舉擊敗了來犯的清兵,但心中卻並不那麼痛快,因為他的仇人並不是清兵,而是現在正在北京城的大順軍。金鑾殿上誰當皇上,即便是改朝換代,與他並無甚干係。想當初,多少英雄豪傑不也是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嗎?可如今大順奪了大明天下,而自己與李自成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光憑自己的力量怎能應付這些大順軍?
吳三桂心中甚為不安,看來似乎山重水盡,但智勇之士往往獨辟蹊徑,自然又是別有洞天。
這天一早,吳三桂便傳令升帳。
楊坤、郭雲龍、方獻廷、胡守亮及各部各營的偏將、參軍、哨總、把總,早已齊集總兵府,專候吳三桂將令。
關於山海關的防務,吳三桂和眾將早已議妥。
他和眾將寒暄了幾句,便即刻開帳點撥各路人馬。吳三桂傳令調王洪守西城,撥郭唯守北城,潘虎郡眾將鎮守南城,馬雲龍駐守東城。至于各城之間的聯絡及城中來往巡騎馬隊等,三桂都一一分派停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