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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 - 116 / 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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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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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父鑒:降順兒甚贊同。父信中說圓圓隻身匹馬奔遼東。何曾見其蹤跡?如此輕年少女,豈可匹馬出門,父親怎麼能如此失算?兒實不放心,盼再告。

實際上,這是吳襄騙兒子的。


  

他想讓兒子對圓圓死了心,就當圓圓死在亂兵路上了。大順李自成、劉宗敏搶走圓圓,能說嗎?況將來三桂還要投降大順,這君臣關係怎麼處?父受刑掠,也不能說……如今只有用言語安慰一些,盼到太平時日再說吧!

誰知次日即三月二十六日,吳府管事吳祿深夜逃出吳府,聽說吳三桂的軍馬就在豐潤時,他即連夜奔豐潤而來。

來到吳三掛帥府,吳祿即刻求見吳三桂。

吳三桂聽說是家中管事吳祿,立刻召見。

吳祿帶來的消息使吳三桂目瞪口獃!

家產被李自成籍沒!

家父被劉宗敏嚴刑拷打拘執!

家族人被軟禁!

最為讓吳三桂受不了的是:

陳圓圓被劉宗敏搶走……

吳三桂一下子失去了反應——他感到大地顛覆于一日之間,究竟是怎麼了?

圓圓、家父、財產、家族……

他覺得一股熱血驟然衝上頭頂,几乎要倒下去了……他強扶起書案站定,他滿臉通紅,一直紅到髮根,鼻竇由於內心激動張得大大的,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條深深的皺紋從緊咬着的嘴唇向氣勢洶洶的下巴伸展過去……他眼裡閃爍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這樣的目光使身邊的侍從們大為驚慌,都害怕起來。

吳三桂牙齒咬得咔咔直響。驟然間,他轉過身抽出兵器架上的斬將刀,突然發出一聲只有聽到過一隻受傷的獅子的吼聲的人才能想像得出的喊叫:

「李自成——!劉宗敏——!」

一刀劈下,書案即一聲巨響被從中劈開。

眾將聞聲,嘩然聚來……吳三桂只覺嗓子眼兒發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蹌踉幾步躺倒在地上。

眾將紛紛圍上來:

屋子裡一片慌亂。

良久,吳三桂才悠悠醒來,他沒有滴一滴眼淚,但眼珠紅絲遍佈,血充瞳仁,他見眾將圍在自己身邊,向他們揮一揮手:

「各回營帳,容我思慮片刻,兩個時辰後大帳議事」。

「那將軍您……」

「我沒事!」

眾將紛紛走了。

吳三桂閉眼沉思:怎麼辦?進,李自成軍已駐山海關。退,往哪裡退?投降李自成?不,絶不能!我的圓圓,我的愛妾,我的美人,當初我為什麼沒把你帶上隨軍出征,為什麼讓你孤零零的一個人獨守家門,如今賊人進入京城,圓圓已身陷魔爪,被李自成蹂躪,她那嬌弱之軀,怎禁得住這幫賊人的踐踏,李自成,劉宗敏,你們這幫豬狗!

吳三桂由陳圓圓發展到對李自成大軍的全面仇恨,奪我愛妾——刑我家父——籍我家產——毀我皇室——逼殺皇上……國仇家恨,全部凝聚到李自成、劉宗敏身上,和這樣的賊匪怎麼能共事——那麼,肯定要與李自成為敵了?是的,肯定為敵了!

如果與李自成為敵,那麼就要趕快擺脫豐潤這個危險地帶。大軍出京,豐潤即日可下,這個地方地勢平平,無險可守,明明是坐以待斃……當務之急,是必須先找個立足點,再圖復仇根本,殺死仇家!

「傳參軍方獻廷、胡守亮兩位大人。」

吳三桂向書房外喊話,他需要這兩位參軍為他謀劃一處立足點。

「方獻廷,胡守亮參見將軍!」

話音剛落,二人推門而入。

噫!來得如此之快?吳三桂看了他們一眼。

「參見將軍!」

「二位請坐!」

「謝將軍。”二人坐定說道,“我二人並未離開,我們一直守在營帳書房外面,只等將軍商議大事。」

這真是兩個見事極快的高明參軍。

方獻廷是原遼東巡府的公子,與吳三桂意氣相投,其父死後他不做別的官,專門趕來為吳三桂作高級參謀,吳三桂甚為欣賞此人見多識廣,二人無事不談。

胡宗亮是軍中謀士出身,也是吳三桂的作戰參謀。他精通滿語,足智多謀,尤其在實際戰爭中會隨機應變,常有奇謀妙計。


  
吳三桂非常高興,向二人一拱手:

「方、胡兩位兄台:方今大勢已明,我與李自成、劉宗敏不共戴天!但急需找一處地方駐紮屯兵,目下之計,不知二位有何高見?」

「吳將軍所言極是,我二人早已想到一處地方——」

「什麼地方?」

「山海關!」

吳三桂手一劈道:「我也如此想!刻不容緩,連夜回師北上,一切到山海關再議!」

一個時辰後,眾將聚集營中。

吳三桂手捧尚方寶劍,臉色肅然,在營帳中來回走了幾步,正色宣誓:

「諸位將軍,這是大明先帝賜我的鎮遼尚方寶劍!而今我軍回師勤王后未幾,闖賊已攻克帝京,滅我泉社,逼殺皇上,刑戮大臣,焚掠皇宮……我父被刑,家產被抄,愛妾被奪!國仇家恨,今日集於一身!我誓與闖賊李自成、劉宗敏周旋到底,不殺此賊,誓不為人!請將凡願跟隨我報此國仇家恨者,留!凡不願復仇者,走!」

滿帳一聲吼:「願隨將軍復仇!」

「好!我軍連夜北進山海關,攻取山海關,再作計議!」吳三桂立即分派了行軍次序。

一個時辰後,八萬大軍開出豐潤。

這支大軍在黑夜中無聲無息向山海關撲去

八、危命受難

「山海關諸員將土們!三桂蒙聖眷隆恩,統帥三軍,今春伐狂寇,翦除闖賊,望眾位將士齊心協力……」

有人說歷史是瘋狂的醉漢。

有人說歷史是下流的娼妓。

但不管怎樣,歷史自有歷史規畫的運命與軌跡。

當歷史早已翻過了幾百個年頭以後,我們很難去為發生在1644年甲申年這個黑色年代重新做出一系列的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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