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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圖》古文,乃自百篇邪?如《堯典》,說者以為堯舜同道,弟素常以為雜有《舜典》。今果如所論。及成王道雷風,周公信自在,俗儒群驅,狗吠雷同,不得其彷彿,惡能明聖道之真乎?知以今讎古之隷篆,推科鬥,已定五十餘篇,併為之《傳》雲。其餘錯亂文字,摩滅不可分了,欲垂待後賢,誠合先君闕疑之義。
顧惟世移,名制改變,文體義類,轉益難知,以弟博洽溫敏,既善推理,又習其書,而猶尚絶意,莫肯垂留三思,縱使來世亦有篤古碩儒,其若斯何?嗚呼惜哉!先王遺典,缺而不補,聖祖之業,分半而泯。後之君子,將焉取法?假令顏、閔不歿,游、夏更生,其豈然乎!不得已已,貴復申之。(《孔叢子·連叢》上)
○與子琳書
告琳,頃來聞汝與諸友講肄《書傳》,滋滋晝夜,ぅぅ不怠。善矣,人之進道,惟問其志,取必以漸,勤則得多。山ニ至柔,石為之穿;蝎蟲至弱,木為之弊。夫ニ非石之鑿,蝎非木之鑽,然而能以微脆之形,陷堅剛之體,豈非積漸之致乎!訓曰:徒學知之未可多,履而行之乃足佳。
故學者所以飾(《文選》顏延之《秋胡詩》注作「飭」。)百行也。侍中子國,明達淵博,雅學絶倫,言不及利,行不欺名,動遵禮法,少小長操。故雖與群臣並參侍,見待崇禮不供褻事,獨得掌禦唾壺,朝廷之士,莫不榮之。
此汝親所見。《詩》不雲乎?「毋念爾祖,聿修厥德。」又曰:「操斧伐柯,其則不遠。」遠則尼父,近則子國,於以立身,其庶矣乎。
(《孔叢子·連叢》上,又見《藝文類聚》五十五。)
☆孔安國
安國字子國,臧從弟。武帝時為諫議大夫,遷侍中博士,出為臨淮太守。
○《尚書》序
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羲、神農、黃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少昊,顓頊,高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至於夏商周之書,雖設教不倫,雅誥奧義,其歸一揆,是故歷代寶之,以為大訓。
八卦之說,謂之《八索》,求其義也。九州之志,謂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風氣所宜,皆聚此書也。《春秋左氏傳》曰:「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即謂上世帝王遺書也。
先君孔子,生於周末,睹史籍之煩文,懼覽之者不一,遂乃定禮樂,明舊章,刪《詩》為三百篇,約史記而修《春秋》,贊《易》道以黜《八索》,述《職方》以除《九丘》。討論墳典,斷自唐虞以下訖於周。芟夷煩亂,剪截浮辭,舉其宏綱,撮其機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謨訓誥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弘至道,示人主以軌範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舉而行。
三千之徒,並受其義。及秦始皇滅先代典籍,焚書坑儒,天下學士,逃難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書於屋壁。漢室龍興,開設學校,旁求儒雅,以闡大猷。
濟南伏生,年過九十,失其本經,口以傳授,裁二十餘篇。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百篇之義,世莫得聞。至魯共王,好治宮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於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書,及傳《論語》《》,皆科鬥文字。王又升孔子堂,聞金石絲竹之音,乃不壞宅,悉以書還孔氏。
科鬥書廢已久,時人無能知者,以所聞伏生之書,考論文義,定其可知者,為隷古定,更以竹簡寫之,增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於《堯典》,《益稷》合於《皋陶謨》,《盤庚》三篇合為一,《康王之誥》合於《顧命》,復出此篇,並序凡五十九篇,為卷。其餘錯亂摩滅,不可復知。悉上送官,藏之書府,以待能者。
承詔為五十九篇作《傳》,於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經籍,採摭群言,以立訓傳,約文申義,敷暢厥旨,庶幾有補於將來。《書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昭然義見,宜相附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既畢,會國有巫蠱事,經籍道息,用不復以聞,傳之子孫,以貽後世。若好古博雅君子與我同志,亦所不隱也。
(《文選》、唐石經《尚書》、宋板《尚書註疏》本、宋巾箱《尚書》、仿岳板《尚書》。)
○古文訓傳序
《孝經》者何也?孝者,人之高行,經,常也。自有天地人民以來,而孝道著矣。上有明王,則大化滂流,充塞六合。若其無也,則斯道滅息。
當吾先君孔子之世,周失其柄,諸侯力爭,道德既隱,禮誼又廢。至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亂逆無紀,莫之能正。是以夫子每於閒居而嘆述古之孝道也。夫子敷先王之教於魯之洙泗,門徒三千,而達者七十有二也。
貫首弟子顏回、閔子騫、冉伯牛、仲弓。性也,至孝之自然,皆不待論而寤者也。其餘則悱悱憤憤,若存若亡。唯曾參躬行匹夫之孝,而未達天子諸侯以下揚名顯親之事,因侍坐而諮問焉,故夫子告其誼。
於是曾子喟然知孝之為大也,遂集而錄之,名曰《孝經》,與《五經》並行於世。逮乎六國,學校衰廢;及秦始皇焚書坑儒,《孝經》由是絶而不傳也。至漢興,建元之和,河間王得而獻之,凡十八章,文字多誤,博士頗以教授。後魯恭王使人壞夫子講堂,於壁中石函得《古文孝經》二十二章,載在竹牒,其長尺有二寸,字科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