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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 144 / 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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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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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盎有兄子袁種,私下諫盎道:「吳王享國已久,驕恣日甚,今公往為吳相,若欲依法糾治,必觸彼怒,彼不上書劾公,必將挾劍刺公了!為公設法,最好是一切不問。南方地勢卑濕,樂得借酒消遣,既可除病,又可免災。只教勸導吳王,不使造反,便可不至生禍了。」盎依了種言,到吳後,如法辦理,果得吳王優待。

不過有時晤談,總勸吳王安守臣道,吳王倒也聽從,所以盎在吳國,吳王總算勉抑雄心,蹉跎度日。後來袁盎入都,吳王始生變志,這是後話。惟張武曾受吳賂,漸為文帝所聞,文帝並不說破,索性加賜武金,叫他自愧,以賞為罰。不可謂非文帝的權術呢!此事亦未足為訓。


  

且說文帝自改元後,又過了好幾年,承平如故,政簡刑清,就是控禦匈奴,也主張修好,無志用兵。當改元後二年時,復遣使致書匈奴,推誠與語,各惇睦誼,書中有和親以後,漢過不先等語。匈奴主老上單于,即稽粥,見前文。亦令當戶且渠兩番官,當戶且渠皆匈奴官名。

獻馬兩匹,覆書稱謝。文帝乃詔告全國道:

朕既不明,不能遠德,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內,勤勞不處,二者之咎,皆由於朕之德薄,不能達遠也。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境,多殺吏民,邊臣吏民,又不能諭其內志,以重吾不德,夫久結難連兵,中外之國,將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惻怛不安,未嘗一日忘於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結轍于道,以諭朕志于單于。今單于反古之道,計社稷之安,便萬民之利,新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結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親以定,始於今年。

過了兩年,老上單于病死,子軍臣單于繼立,遣人至漢廷報告。文帝又遣宗室女往嫁,重申和親舊約,軍臣單于得了漢女為妻,卻也心滿意足,無他妄想。偏漢奸中行說,屢勸軍臣單于伺隙入寇。軍臣單于起初是不願背約,未從說言,旋經說再三慫恿,把中國的子女玉帛,滿口形容,使他垂涎,於是軍臣單于竟為所動,居然興兵犯塞,與漢絶交。

文帝后六年冬月,匈奴兵兩路侵邊,一入上郡,一入雲中,統共有六萬餘騎,分道揚鑣,沿途擄掠。防邊將吏,已有好幾年不動兵戈,驀聞虜騎南來,正是出人不意,慌忙舉起烽火,報告遠近。一處舉烽,各處並舉,火光煙焰,直達到甘泉宮。文帝聞警,急調出三路人馬,派將統率,往鎮三邊。

一路是出屯飛狐,統將是中大夫令勉;一路是出屯句注,統將是前楚相蘇意;一路是出屯北地,統將系前郎中令張武。這三路兵同日出發,星夜前往,文帝尚恐有疏虞,驚動都邑,乃復令河內太守周亞夫,駐兵細柳,宗正劉禮,駐兵霸上,祝茲侯徐厲,駐兵棘門。內外戒嚴,緩急有備,文帝才稍稍放心。

過了數日,禦駕復親出勞軍,先至霸上,次至棘門,統是直入營中,不先通報。劉徐兩將軍,深居帳內,直至警蹕入營,才率部將往迎文帝,面色都帶著慌張,似乎事前失候,跼蹐不安,文帝雖瞧料三分,但也不以為怪,隨口撫慰數語,便即退出。兩營將士,統送出營門,拜辭禦駕,不勞細述。及移蹕至細柳營,遙見營門外面,甲士森列,或持刀,或執戟,或張弓挾矢,彷彿似臨敵一般。

文帝見所未見,暗暗稱奇,當令先驅傳報,說是車駕到來,營兵端立不動,喝聲且住,並正色相拒道:「我等只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語可屈鐵,擲地作金石聲。先驅還報文帝,文帝麾動車駕,自至營門,又被營兵阻住,不令進去。文帝乃取出符節,交與隨員,使他入營通報。亞夫才接見來使,傳令開門。

營兵將門開着,放入車駕,一面囑咐禦車,傳說軍令道:「將軍有約,軍中不得馳驅!」文帝聽說,也只好按轡徐行。到了營門裡面,始見亞夫從容出迎,披甲佩劍,對著文帝行禮,作了一個長揖,口中說道:「甲冑之士不拜,臣照軍禮施行。請陛下勿責!」文帝不禁動容,就將身子略俯,憑式致敬,並使人宣諭道:「皇帝敬勞將軍。」亞夫帶著軍士,肅立兩旁,鞠躬稱謝。


  
文帝又親囑數語,然後出營。亞夫也未曾相送,一俟文帝退出,仍然閉住營門,嚴整如故。文帝回顧道:「這才算是真將軍了!彼霸上棘門的將士,好同兒戲,若被敵人襲擊,恐主將也不免成擒,怎能如亞夫謹嚴,無隙可乘呢?」說罷回宮,還是稱善不置。

嗣接邊防軍奏報,虜眾已經出塞,可無他慮,文帝方將各路人馬,依次撤回,遂擢周亞夫為中尉。亞夫即絳侯周勃次子。勃二次就國,不久病逝。長子勝之襲爵,弟亞夫為河內守。

聞老嫗許負,尚是活着,素稱善相,許負相人,屢見前文中。因特邀至署中,令他相視。許負默視多時,方語亞夫道:「據君貴相,何止郡守,再過三年,便當封侯。八年以後,出將入相,手秉國鈞,人臣中獨一無二了。

可惜結局欠佳!」亞夫道:「莫非要犯罪遭刑麼?」許負道:「這卻不至如此。」亞夫再欲窮詰,許負道:「九年後自有分曉,毋待老婦嘵嘵。」亞夫道:「這也何妨直告。」許負道:「依相直談,恐君將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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