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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大臣雖欲為變,百姓不肯聽從,如何成事?況內有朱虛東牟二侯,外有吳楚淮南齊代諸國,互相制服,必不敢動。現在高帝子嗣,只存淮南王與大王二人,大王年長,又有賢聖仁孝的美名,傳聞天下,所以諸大臣順從輿情,來迎大王,大王盡可前往,統治天下,何必多疑呢!」見得到,說得透。
代王恆素性謹慎,還有三分疑意,乃入白母后薄氏。薄太后前居宮中,亦經過許多艱苦,幸得西行,脫身免禍,此時尚帶余驚,不敢決計令往。代王又召入卜人,囑令占卦,卜人占得卦象,即向代王稱賀,說是大吉。代王問及卦兆爻辭,卜人道:「卦兆叫做大橫,爻辭有云:大橫庚庚,余為天王,夏啟以光。」周易中無此三語,想是出諸連山舊藏。代王道:「寡人已經為王,還做什麼天王呢?」卜人道:「天王就是天子,與諸侯王不同。」代王乃遣母舅薄昭,先赴都中,問明太尉周勃,勃極言誠意迎王,誓無他意。薄昭即還報代王,代王方笑語宋昌道:「果如君言,不必再疑!」隨即備好車駕,與昌一同登車,令昌驂乘,隨員惟張武等六人,循驛西行。
到了高陵,距長安不過數十里,代王尚未盡放心,使昌另乘驛車,入都觀變。昌馳抵渭橋,但見諸大臣都已守候,因即下車與語,說是代王將至,特來通報。諸大臣齊聲道:「我等已恭候多時了。」昌見群臣全體出迎,料是同意,乃復登車回至高陵,請代王安心前進。
代王再使驂乘,命駕進行,至渭橋旁,諸大臣已皆跪伏,交口稱臣。代王也下車答拜,昌亦隨下。待至諸大臣起來,周勃搶前一步,進白代王,請屏左右,昌即在旁正色道:「太尉有事,盡可直陳;所言是公,公言便是;所言是私,王者無私!」正大光明。勃被昌一說,不覺面頰發赤,倉猝跪地,取出天子符璽,捧獻代王。
代王謙謝道:「且至邸第,再議未遲。」勃乃奉璽起立,請代王登車入都,自為前導,直至代邸。時為高後八年閏九月中,勃與右丞相陳平,率領群僚,上書勸進。略云:
丞相臣平,太尉臣勃,大將軍臣武,即柴武。御史大夫臣蒼,即張蒼,前文雲曹窟為御史大夫,此時想已辭職。宗正臣郢,朱虛侯臣章,章本赴齊,至此已經還都。東牟侯臣興居,典客臣揭,再拜言大王足下,子弘等皆非孝惠皇帝子,不當奉宗廟,臣謹請陰安侯,系高祖兄,劉伯妻,即羹頡侯信母。
頃王后,高祖兄,仲妻。仲嘗廢為郃陽侯,子濞為吳王,故仲死後,得謚為頃王。瑯琊王,暨列侯吏二千石公議,大王為高皇帝子,宜為嗣,願大王即天子位!
代王覽書,復申謝道:「奉承高帝宗廟,乃是重事,寡人不才,未足當此,願請楚王到來,再行妥議,選立賢君。」群臣等又復面請,並皆俯伏,不肯起來。代王逡巡起座,西向三讓,南向再讓,還是向眾固辭。平勃等齊聲道:「臣等幾經恭議,現在奉高帝宗廟,唯大王最為相宜,無論天下列侯萬民,無思不服,臣等為宗廟社稷計,原非輕率從事,願大王幸聽臣等,臣等謹奉天子璽符,再拜呈上!」說著,即由勃捧璽陳案,定要代王接受。
代王方應允道:「既由宗室將相諸侯王,決意推立寡人,寡人也不敢違眾,勉承大統便了!」群臣俱舞蹈稱賀,即尊代王為天子,是為文帝。
東牟侯興居進奏道:「此次誅滅呂氏,臣愧無功,今願奉命清宮。」文帝允諾,命與太仆汝陰侯夏侯嬰同往。兩人徑至未央宮,入語少帝道:「足下非劉氏子,不當為帝,請即讓位!」一面說,一面揮去左右執戟侍臣。左右去了多人,尚有數人未肯退去,大謁者張釋,巧為迎合,勸令退出,乃皆釋戟散走。
夏侯嬰即呼入便輿,迫少帝登輿出宮。少帝弘顫慄道:「汝欲載我何往?」嬰直答道:「出就外舍便是!」說著,即命從人禦車驅出,行至少府署中,始令少帝下車居住。興居又逼使惠帝后張氏,移徙北宮,然後備好法駕,至代邸迎接文帝。文帝即夕入宮,甫至端門,尚有十人持戟,阻住禦駕,且朗聲道:「天子尚在,足下怎得擅入?」文帝不覺驚疑,忙遣人馳告周勃。
勃聞命馳入,曉示十人,叫他避開。十人始知新天子到來,棄戟趨避,文帝才得入內。當夜拜宋昌為衛將軍,鎮撫南北軍,授張武為郎中令,巡行殿中,自禦前殿,命有司繕成恩詔,頒發出去。詔曰:
制詔丞相太尉御史大夫,間者諸呂用事擅權,謀為大逆,欲危劉氏宗廟,賴將相列侯宗室大臣誅之,皆伏其辜。
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酺五日。
是夜少帝弘暴死少府署中,還有常山王朝,淮陽王武,梁王太三人,當時雖受王封,統因年幼無知,未便就國,仍然留居京邸,這三人亦同時被殺。想是陳平周勃,恐他留為後患,不如斬草除根,殺死了事。文帝樂得置諸不問。究竟少帝與三王,是否惠帝子,亦無從證實,不過這數人無罪無辜,同致殺死,就使果是雜種,也覺得枉死可憐。
推究禍原,還是呂太后造下冤孽哩。冤有頭,債有主,應該追究。話分兩頭。
且說文帝既已正位,倏忽間已是十月,沿著舊制,下詔改元。月朔謁見高廟,禮畢還朝,受群臣覲賀,下詔封賞功臣。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