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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蓄有陰謀,潛圖為變?乃將他調戍邊防,不令居內。且欲祀神禳災,先期齋戒,移居靜室。蒼頭子密等三人,見寵心緒煩亂,後必無成,遂暗中密謀,擬將寵夫婦殺死,往降漢營。當下伺寵臥着,踅將進去,把寵縛住床上,再出告外吏,說是大王齋禁,令眾歸休。
待外吏散去,又偽傳寵命,收縛奴婢,分置密室,然後召出寵妻。寵妻不知何因,趨入齋室,驀見寵被繩捆住,忍不住驚叫道:「叛奴造反!」說到反字,已被子密等揪住頭髮,用掌擊頰,打得寵妻面目紅腫,不敢作聲。誰叫你嗾寵造反?寵慌忙大呼道:「快為諸將軍辦裝,不必多言!」子密等乃釋放寵妻,隨她入取寶物,但留一奴守寵。寵顧語道:「汝為我所愛,想為子密脅迫至此,若肯解我縛,當使女珠嫁汝,家中財物,與汝同分!」守奴頗為所動,出視戶外,見子密尚未他去,因不敢替寵釋縛。
子密等取得金玉珍寶,復將寵妻牽入寵室,迫使縫兩縑囊,盛貯各物,寵妻不敢不從。到了縑囊縫就,已經夜半,子密又放開寵手,使他親寫手敕,諭告城門將軍,但言今遣子密等往報子後蘭卿,速即開門,毋令稽留。寵已同傀儡一般,如言寫就,子密便拔刀在手,剁落寵頭;轉身把寵妻也是一刀,首隨刀落。當即取兩首盛入囊中,與寵書一併攜着,出室跨馬,賺開城門,徑奔洛陽。
齋室門至曉不開,外吏敲門不應,越垣進去,見寵夫婦屍身委地,各無頭顱,不禁大駭。當下召齊官屬,查緝兇手,早已不知去向。尚書韓立等,收殮寵夫婦遺屍,立寵子彭午為王,召入子後蘭卿為將軍。才經數日,又被國師韓利,梟取午首,持獻漢征虜將軍祭遵。
遵馳詣漁陽,夷寵家族,然後遣使奏聞。就是子密亦馳至闕下,呈上寵夫婦首級,光武帝封子密為不義侯。既雲不義,如何封侯?
北方既平,只有東南一帶,尚未告靖。征南大將軍岑彭,與秦豐部將蔡宏相持,累月不見勝負,光武帝已遣朱祐往助,復傳詔責彭逗留。彭且懼且奮,不待祐至,便夜勒兵馬,佯雲當西向進擊,又故意縱去俘虜,使他還報秦豐。豐即悉眾西行,邀擊彭軍。
彭卻引兵潛渡淝水,悄悄東進,襲破豐將張揚。又從川谷間伐木開道,進搗黎邱。黎邱是秦豐巢穴,在西方接得警報,慌忙還救。彭與諸將駐營東山,嚴兵待着。
豐與蔡宏夤夜攻彭,彭開營迎擊,大破豐軍,豐遁還黎邱。蔡宏被彭軍追及,回馬再戰,一個失手,頭已落地,彭遂進逼黎邱。秦豐相趙京,方守宜城,懼威出降。彭據實上奏,光武帝進封彭為舞陰侯,拜趙京為成漢將軍。
彭引京同圍黎邱,就是建義大將軍朱祐,也領兵會彭,共攻秦豐。豐有女夫田戎,嘗擁眾夷陵,自稱掃地大將軍,聞得秦豐被圍,驚惶得很,即欲降服洛陽。惟豐有數妻,一妻母家姓辛,有兄辛臣,曾在田戎帳下,入諫田戎道:「今四方豪傑,各據郡國,洛陽地處四塞,未必穩固,不如按甲斂兵,靜待時變!」戎搖首道:「強大如秦王,尚為征南所圍,何況是我?我已決計降漢了!」本意原是不錯。乃留辛臣守夷陵,自率眾沿江泝淝,進向黎邱,擬至岑彭處請降。
不意辛臣盜取珍寶,棄去夷陵,先從間道降彭,但作書招戎。戎恨他前後反覆,且恐他先進讒言,禍將不測,因此未敢降漢,反說是往救秦豐,與豐合兵,表裡相應。岑彭留朱祐圍城,自引兵攻擊戎營,又是好幾月不下。後來戎支持不住,連戰皆敗,部將伍公投降彭軍,戎逃歸夷陵。
光武帝親至黎邱,慰勞吏士,封賞至百餘人。探得城中勢弱,兵只千餘,糧亦將盡,不久可克,乃令朱祐獨攻黎邱,使彭與積弩將軍傅俊,往討田戎。一面諭令秦豐,出降免死。豐覆命不遜,乃將軍事委任朱祐,期在必克,自己啟駕還都。
彭與俊移軍夷陵,儘力攻撲。戎出兵搏戰,傷亡無算,遂將夷陵棄去,向西逃走。彭追至秭歸,因戎越山奔蜀,不便窮追,方纔班師。獨朱祐圍攻秦豐,豐自知孤危,忙向外郡飛召黨羽,還援巢穴。
適有豐將張康,從蔡陽進援,與祐軍鏖戰兼旬,並將糧食輸送秦豐,城內又復得食,拚命堅守。祐分兵繞出張康營後,先斷張康糧道,然後鼓動部曲,搗入康營,康軍自然潰亂,不戰便走。祐從後追擊,將抵蔡陽,巧值截糧軍回來,攔住康前,康進退無路,免不得手忙腳亂,被祐趕至馬前,一刀砍死。祐梟取康首,回示黎邱守兵。
守兵俱有懼色,但因糧食未盡,還想坐守過去。至建武五年夏間,兵盡糧竭,豐無法可施,只得與母妻九人,肉袒出降。祐囚豐入都,光武帝責他負嵎不服,罪無可赦,因即諭令正法,敕祐還師。又了結一個盜首。
另遣捕虜將軍馬武,騎都尉王霸,往攻垂惠,再擊劉紆。紆向海西王董憲求救。憲正擬率眾赴援,不意蘭陵守將賁休,舉城降漢,遂致憲怒氣上沖,先去圍攻蘭陵。虎牙大將軍蓋延,方屯楚郡,聞得蘭陵被圍,願與平狄將軍龐萌,同援蘭陵。
光武帝答詔道:「憲巢窟在郯,若直搗郯城,蘭陵自可解圍了。」這卻是釜底抽薪的妙計。蓋延奉詔,領兵出發,途次屢接蘭陵警報,危在旦夕,不得已先詣蘭陵。董憲但遣偏將挑戰,由延軍一陣擊退,長驅入城。
入城也是失着。過了一宵,憲竟糾合大隊,合圍蘭陵。延始知中計,引兵突出,方去攻郯。一誤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