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詞·招魂》尾句皆曰「些」,蘇個反。今夔、峽、湖、湘及南、北江獠人,凡禁咒句尾皆稱「些 」。此乃楚人舊俗,即梵語「薩冣訶」也。薩音桑葛反,冣無可反,訶從去聲。
三字合言之,即「些」字也。
陽燧照物皆倒,中間有礙故也。算家謂之「格術 」。如人搖櫓,臬為之礙故也。若鳶飛空中,其影隨鳶而移,或中間為窗隙所束,則影與鳶遂相違,鳶東則影西,鳶西則影東。
又如窗隙中樓塔之影,中間為窗所束,亦皆倒垂,與陽燧一也。陽燧面窪,以一指迫而照之則正;漸遠則無所見;過此遂倒。其無所見處,正如窗隙、櫓臬、腰鼓礙之,本末相格,遂成搖櫓之勢。故舉手則影愈下,下手則影愈上,此其可見。
陽燧面窪,嚮日照之,光皆聚向內。離鏡一、二寸,光聚為一點,大如麻菽,著物則火發,此則腰鼓最細處也。豈特物為然,人亦如是,中間不為物礙者鮮矣。小則利害相易,是非相反;大則以已為物 ,以物為已。
不求去礙,而欲見不顛倒,難矣哉!《酉陽雜俎》謂「海翻則塔影倒 」,此妄說也。影入窗隙則倒,乃其常理。
先儒以日食正陽之月止謂四月,不然也。正、陽乃兩事,正謂四月,陽謂十月。日月陽止是也。《詩》有「正月繁霜」;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
日有食之,亦孔之醜」二者,此先王所惡也。蓋四月純陽,不欲為陰所侵;十月純陰,不欲過而干陽也。
余為《喪服後傳 》,書成,熙寧中欲重定五服敕,而余預討論。雷、鄭之前,闕謬固多,其間高祖遠孫一事,尤為無義。 《喪服》但有曾祖齊衰六月,遠曾緦麻三月,而無高祖遠孫服。先儒皆以謂「服同曾祖曾孫,故不言可推而知 」,或曰「經之所不言則不服 」,皆不然也。
曾,重也。由祖而上者,皆曾祖也;由孫而下者,皆曾孫也:雖百世可也。苟有相逮者,則必為服喪三月。故雖成王之於后稷,亦稱曾孫。
而祭禮祝文,無遠近皆曰曾孫。《禮》所謂「以五為九」者,謂傍親之殺也。上殺、下殺至于九,傍殺至于四,而皆謂之族。族昆弟父母、族祖父母、族曾祖父母。
過此則非其族也。非其族,則為之無服。唯正統不以族名,則是無絶道也。
舊傳黃陵二女,堯子舜妃。以二帝化道之盛,始於閨房,則二女當具任、姒之德。考其年歳,帝舜陟方之時,二妃之齒已百歳矣。後人詩騷所賦,皆以女子待之,語多瀆慢,皆禮義之罪人也。
歷代官室中有謻門,蓋取張衡《東京賦》「謻門曲榭」也。說者謂「冰室門 」。按《字訓 》 :「謻,別也。」《東京賦》但言別門耳,故以對曲榭,非有定處也。
水以漳名、洛名者最多,今略舉數處:趙、晉之間有清漳、濁漳,當陽有漳水,灨上有漳水,鄣郡有漳江,漳州有漳浦,亳州有漳水,安州有漳水。洛中有洛水,北地郡有洛水,沙縣有洛水。此概舉一二耳,其詳不能具載。余考其義,乃清濁相蹂者為漳。
章者,文也,別也。漳謂兩物相合,有文章,且可別也。清漳、濁漳,合于上黨。當陽即沮、漳合流,贛上即漳、灨合流,漳州余未曾目見,鄣郡即西江合流,亳、漳則漳、渦合流,雲夢則漳、鄖合流。
此數處皆清濁合流,色理如螮蝀,數十里方混。如璋亦從章,璋,王之左右之臣所執,《詩》云: 「濟濟闢王,左右趣之 。濟濟闢王,左右奉璋 。」璋,圭之半體也。
合之則成圭。王左右之臣,合體一心,趣乎王者也。又諸侯以聘女,取其判合也。有事于山川,以其殺宗廟禮之半也。
又牙璋以起軍旅,先儒謂「有鉏牙之飾于剡側 」,不然也。牙璋,判合之器也,當於合處為牙,如今之合契。牙璋,牡契也,以起軍旅,則其牝宜在軍中,即虎符之法也。洛與落同義,謂水自上而下,有投流處。
今淝水、沱水,天下亦多,先儒皆 自有解。 解州鹽澤,方百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嘗溢;大旱未嘗涸。鹵色正赤,在版泉之下,俚俗謂之「蚩尤血」。
唯中間有一泉 ,乃是甘泉,得此水然後可以聚人。其北有堯梢音消水 ,一謂之巫咸河 。大鹵之水,不得甘泉和之,不能成鹽。唯巫鹹水入,則鹽不復結,故人謂之「無咸河 」,為鹽澤之患,築大堤以防之,甚于備寇盜。
原其理,蓋巫咸乃濁水,入鹵中,則淤澱鹵脈,鹽遂不成,非有他異也。
《莊子》云:「程生馬。」嘗觀《文字注》:「秦人謂豹曰程。」余至延州,人至今謂虎豹為「程」,蓋言「蟲」也。方言如此,抑亦舊俗也。
《唐六典》述五行,有祿命、驛馬、湴河之目。人多不曉湴河之義。余在鄜延,見安南行營諸將閲兵馬藉,有稱「過范河損失 」。問其何謂「范何」?乃越人謂淖沙為「范河」,北人謂之「活沙 」。
余嘗過無定河,度活沙,人馬履之,百步之外皆動,澒澒然如人行幕上。其下足處雖甚堅,若遇其一陷,則人馬蹻車,應時皆沒,至有數百人平陷無孑遺者。或謂:此即流沙也。又謂:沙隨風流,謂之流沙。
湴,字書亦作「埿」。蒲濫反。按古文,埿,深泥也。本書有湴河者,蓋謂陷運,如今之「空亡」也。
古人藏書闢蠹用蕓。蕓,香草也,今人謂之七里香者是也。葉類豌豆,作小叢生,其葉極芬香,秋間葉間微白如粉污,闢蠹殊驗。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