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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正月,師取鄂州,丞相伯顏遣使來獻宋寶,有玉香爐,輟以賜忠良,及金織文十匹。二月,帝不豫,召忠良謂曰:「或言朕今歲不嘉,汝術雲何?」忠良對曰:「聖體行自安矣。」三月,帝疾愈,賜銀五百兩、衣材三十匹。五月,車駕清暑上都,遣使來召曰:「叛者浸入山陵,久而不去,汝與和禮霍孫率眾往視之。」既至,山陵如故,俄而叛兵大至,圍之三匝,三日不解。忠良引眾夜歸,敵殊不覺,和禮霍孫以為神,白其事于帝,賜黃金十兩。八月,以海都為邊患,遣皇子北平王那木罕、丞相安童征之,忠良奏曰:「不吉,將有叛者。」帝不悅。十二月,諸王昔裡吉劫皇子、丞相以入海都,帝召忠良曰:「朕幾信讒言罪汝,今如汝言,汝祀神致禱,雖黃金朕所不吝。」忠良對曰:「無事于神,皇子未年當還。」後果然。十四年八月,車駕駐隆興北,忠良奏曰:「昔裡吉之叛,以安童之食不彼及也。今宿衛之士,日食一瓜,豈能充饑,竊有怨言矣。」帝怒,笞主膳二人,俾均其食。十五年三月,汴梁河清三百里,帝曰:「憲宗生,河清;朕生,河又清;今河又清,何耶?」忠良對曰:「應在皇太子宮矣。」帝語符寶郎董文忠曰:「是不妄言,殆有征也。」
十八年,特命為太常丞。少府為諸王昌童建宅于太廟南,忠良往仆其柱,少府奏之,帝問忠良,對曰:「太廟前豈諸王建宅所耶?」帝曰:「卿言是也。」又奏曰:「太廟前無馳道,非禮也。」即敕中書闢道。國製,十月上吉,有事于太廟。或請牲不用牛,忠良奏曰:「梁武帝用面為犧牲,後如何耶?」從之。遷太常少卿。二十年,將征日本國,召忠良擇日出師,忠良奏曰:「僻陋海隅,何足勞天戈。」不聽。二十四年,請建太社于朝右,建郊壇于國南。俄兼引進使。二十九年,遷太常卿。
大德元年,遷昭文館大學士、中奉大夫,兼太常太卿。十一年,成宗崩,阿忽台等持異謀,將以皇后教,祔成宗于廟。忠良爭曰:「嗣皇帝祔先帝于廟,禮也;皇后教,非制也。」阿忽台等怒曰:「制自天降耶?汝不畏死,敢沮大事!」忠良竟不從。既而仁宗以太弟奉皇太后至自懷州,潛與密謀誅阿忽台等。武宗即位,進榮祿大夫、大司徒,賜銀印。仁宗即位,又進光祿大夫,領太常禮儀院事。延祐四年正月卒,年七十五。贈推忠守正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趙國公,謚忠獻。
子天澤,翰林侍講學士、嘉議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
靳德進,其先潞州人,後徙大名。祖璇,業儒。父祥,師事陵川郝溫,兼善星曆。金末兵亂,與母相失,母悲泣而盲,祥訪得之,舐其目,百日復明,人稱其孝。國初,玉出干劉敏行省于燕,闢祥置幕下,佩以金符。時籓帥得擅生殺,無辜者多賴祥以免。贈集賢大學士,謚安靖。
德進為人材辨,幼讀書,能通大義,父歿,益自刻勵,尤精於星曆之學。世祖命太保秉忠選太史官屬,德進以選授天文、星曆、卜筮三科管勾,凡交蝕躔次、六氣侵沴,所言休咎輒應。時因天象以進規諫,多所裨益。累遷秘書監,掌司天事。從征叛王乃顏,揆度日時,率中機會。諸將欲剿絶其黨,德進獨陳天道好生,請緩師以待其降。俄奏言:「叛始由惑于妖言,遂謀不軌,宜括天下術士,設陰陽教官,使訓學者,仍歲貢有成者一人。」帝從之,遂著為令。
成宗以皇孫撫軍北邊,帝遣使授皇太子寶,德進預在行,凡攻戰取勝,皆豫剋期日,無不驗者。亦間言事得失,多所裨益。成宗即位,歷陳世祖進賢納諫、諮詢治亂之原,帝嘉納之。授昭文館大學士,知太史院,領司天台事,賜金帶宴服。都城以荻苫廩,或請以瓦易之,帝以問德進,對曰:「若是役驟興,物必踴貴,民力重困,臣愚未見其可。」議遂寢。敕中書自今凡集議政事,必使德進預焉。所建明多見于施行。尋以病丐閒。仁宗時在東宮,特令中書加官以留之。會車駕自上京還,召見白海行宮,授資德大夫、中書右丞,議通政院事。仁宗即位,命領太史院事,力辭不允。以疾卒於位。贈推誠贊治功臣、榮祿大夫、大司徒、柱國、魏國公,謚文穆。子泰,工部侍郎。
張康,字汝安,號明遠,潭州湘潭人。祖安厚,父世英。康早孤力學,旁通術數。宋呂文德、江萬里、留夢炎皆推重之,闢置幕下。宋亡,隱衡山。至元十四年,世祖遣中丞崔彧祀南嶽,就訪隱逸。彧兄湖南行省參政崔斌言康隱衡山,學通天文地理。彧還,具以聞,遣使召康,與斌偕至京師。十五年夏四月,至上都見帝,親試所學,大驗,授著作佐郎,仍以內嬪松夫人妻之。凡召對,禮遇殊厚,呼以明遠而不名。嘗面諭:凡有所問,使極言之。
十八年,康上奏:「歲壬午,太一理艮宮,主大將客、參將囚,直符治事,正屬燕分。明年春,京城當有盜兵,事幹將相。」十九年三月,盜果起京師,殺阿合馬等。帝欲征日本,命康以太一推之,康奏曰:「南國甫定,民力未蘇,且今年太一無算,舉兵不利。」從之。嘗賜太史院錢,分千貫以與康,不受,眾服其廉。久之,乞歸田裡,優詔不許,遷奉直大夫、秘書監丞。年六十五卒。子天祐。
李杲,字明之,鎮人也,世以貲雄鄉裡。杲幼歲好醫藥,時易人張元素以醫名燕趙間,杲捐千金從之學,不數年,盡傳其業。家既富厚,無事于技,操有餘以自重,人不敢以醫名之。大夫士或病其資性高謇,少所降屈,非危急之疾,不敢謁也。其學于傷寒、癰疽、眼目病為尤長。
北京人王善甫,為京兆酒官,病小便不利,目睛凸出,腹脹如鼓,膝以上堅硬欲裂,飲食且不下,甘淡滲泄之藥皆不效。杲謂眾醫曰:「疾深矣。《內經》有之:膀胱者,津液之府,必氣化乃出焉。今用滲泄之劑而病益甚者,是氣不化也。啟玄子云:‘無陽者陰無以生,無陰者陽無以化。’甘淡滲泄皆陽藥,獨陽無陰,其欲化得乎?」明日,以群陰之劑投,不再服而愈。
西台掾蕭君瑞,二月中病傷寒發熱,醫以白虎湯投之,病者面黑如墨,本證不復見,脈沉細,小便不禁。杲初不知用何藥,及診之,曰:「此立夏前誤用白虎湯之過。白虎湯大寒,非行經之藥,止能寒腑藏,不善用之,則傷寒本病隱曲于經絡之間。或更以大熱之藥救之,以苦陰邪,則他證必起,非所以救白虎也。有溫藥之昇陽行經者,吾用之。」有難者曰:「白虎大寒,非大熱何以救,君之治奈何?」杲曰:「病隱于經絡間,陽不升則經不行,經行而本證見矣。本證又何難焉。」果如其言而愈。
魏邦彥之妻,目翳暴生,從下而上,其色綠,腫痛不可忍。杲云:「翳從下而上,病從陽明來也。綠非五色之正,殆肺與腎合而為病邪。」乃瀉肺腎之邪,而以入陽明之藥為之使。既效矣,而他日病復作者三,其所從來之經,與翳色各異。乃曰:「諸脈皆屬於目,脈病則目從之。此必經絡不調,經不調,則目病未已也。」問之果然,因如所論而治之,疾遂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