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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斯還沒吃過一點東西,但此時,他並沒覺得餓;他匆忙地喝了幾口朗姆酒,便又回到了洞裡。鶴嘴鋤剛纔似乎那樣沉重,現在抓到他手裡卻已象一根鵝毛一般,他又拿它開始挖起來,幾鋤下去他發覺石塊並沒有砌死,只是一塊一塊的疊着,在外面抹上了一層塗料而已。他把鶴嘴鋤的尖頭插進去,用它的柄當撬棒用,不久就很高興的看到那塊石頭開始轉動了,並落在了他的腳下。現在他只要用鶴嘴鋤的鐵齒把石頭一塊一塊的勾到身邊來就得了。最初出現的洞口已足可容納一個人進去但多等一會兒,他就可以多抱一會兒希望,遲一會兒證實自己是被欺騙了。終於,在略微遲疑了一下以後,唐太斯進入了第二個洞窟。這第二個洞窟的地勢較第一個洞窟的低,光線也較陰暗,空氣因為只能從新開的洞口進來,所以帶有一股腐臭氣味,這正是在第一洞窟中所沒有而使唐太斯感到詫異的。他出來等了一會兒,讓裡面的空氣換一下氣,然後再進去。在洞口的左面,有一個又黑又深的角落。但對唐太斯的眼睛來說是沒有黑暗可言的。他環視了一下這第二個洞窟,它象第一個一樣,也是空空的一無所有。
寶藏如果的確存在的話,它一定是埋在那個黑暗的角落裡。令人激動的時刻終於來到了,只要挖開兩尺土,唐太斯的命運就可以決定了。他向那個角落走去好象突然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似的,用鶴嘴鋤猛擊地面。掘到第五下或是第六下時,鶴嘴鋤碰到了一樣鐵東西。這一個聲音在聽者耳中所產生的效力,簡直比喪鐘或警鐘更為厲害。假如唐太斯發掘的結果是一無所得,他的臉色恐怕也不會比現在更慘白。他再把鶴嘴鋤敲下去遇到了同樣的抗拒力,但卻是不同的聲音,他想:「這是一隻包了鐵皮的木箱子。」正在這時,一個影子掠過了洞口,唐太斯抓起槍,竄出洞口,奔上石級。原來是一隻野山羊奔過了岩石,下在不遠處吃草。他如果想得到一頓午餐,這本來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的,但唐太斯深怕他的槍聲會引起注意。
他想了一下,砍下一條多脂的樹枝,在走私販子們準備早餐的火堆上點燃了它,然後舉着這支火把又下到洞裡。他希望把一切都看清楚。他舉着火把走近他剛纔挖成的洞的前面,看到鶴嘴鋤的確掘到了鐵皮和木頭。他把火把插在地上,重新開始了工作。一霎時,挖開了一塊三尺長兩尺寬的地面,唐太斯看到了一隻橡木錢櫃,外麵包着一層已被挖破了的鐵皮。在箱蓋的中央,他看到鑲着一塊銀片,尚未失去光澤,上面雕刻着斯帕達家族的武器,即一面橢圓形的盾牌,樣子和意大利一般武器的式樣差不多,上面插着一把寶劍,在劍和盾之上則是一頂紅衣主教的帽子。唐太斯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法里亞以前曾常常畫給他看。現在再沒什麼可懷疑的了,寶藏就在這兒,誰也不會這樣費心費力的來埋藏一隻空箱子的。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清除了箱子上的雜物,看到在兩把掛鎖之間,穩穩地扣着一把大鎖,箱子的兩頭各有一隻提環,所有這些東西上面都有那個時代的雕刻。那個時代,藝術可以使最平凡的金屬品變成寶物。唐太斯抓住兩個提環,想用力把銀櫃提起來,但是提不動。他想打開它,但大鎖和掛鎖都扣得很緊,這些忠實的守衛者似乎不情願交出它們的寶藏。唐太斯用鶴嘴鋤尖利的一頭插入箱蓋縫裡,用盡全力想把它們撬開。這一次只聽箱蓋一聲響,木箱打開了,鐵包皮也碎裂了,掉了下來,但仍緊緊地連在箱板上,木箱被完全打開了。
唐太斯頓覺一陣頭暈目眩,他扣上槍機,把它放在身邊。
起初他閉上眼睛,象小孩子一樣,在星光皎潔的夜晚合目瞑想,想在他們自己的想象中看到比天上更多的星星,然後他又睜開眼睛,驚奇地站着。那只錢櫃分成了三格。在每格里,閃耀着成堆的金幣;在第二格里,排放著不曾磨光的金塊,除了它們的價值以外,倒也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在第三格里,愛德蒙抓起成把的鑽石,珍珠和紅寶石,它們落下來的時候互相撞擊着,發出象冰雹打在玻璃上那樣的聲音。他摸過,嗅過,詳細察看過這些寶物以後,象一個突然發瘋的人似的衝出洞外,跳到一塊可以看到大海的岩石上。確實只有他一個人,只有他一個人伴隨着這些連聽都沒聽說過,數都數不清的寶物!他究竟是醒着呢,還是在做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