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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會愛我的。假如你年輕,我就做你的朋友,假如你年紀大了,我就做你的兒子。我有一個父親,要是他還活着,該有七十歲啦,我只愛他和一個名叫美塞苔絲的年輕姑娘。我父親沒有忘了我,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但她還愛不愛我,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我會象愛我父親那樣愛你的。」
「很好!」那聲音答道,「明天見。」
這幾個字的語氣無疑是出於誠意的。唐太斯站起身來,象以往做的那樣小心地埋藏了從牆上挖下來的碎石和殘片,把床推回去靠住牆壁。他現在整個兒沉沒在幸福裡了,他將不再孤獨了,或許不久就會獲得自由了。退一步說,即使他依舊還是犯人,他也至少有了一個夥伴,而犯人的生活一經與人分嘗,其苦味也就減少了一半。
唐太斯整天地在他的小單房裡踱來踱去,心裡充滿了歡喜。他有時竟高興得發獃,他在床上坐下來,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每有極輕微的響動,他就會一躍跳到門口去。有幾次,他內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擔憂,唯恐他會被迫同這個他把他當作朋友的人分離。如果發生這種事,他打定了主意,只要獄卒一移開他的床,彎下身來檢查那洞口,他就用他的瓦罐砸碎他的腦袋。這樣他會被處死,但他本來就已經快要憂慮絶望而死了,是這個神妙不可思議的聲音又把他救活了過來。
傍晚時分,獄卒來了,唐太斯已上了床。他覺得這樣似乎可以把那未挖成的洞口保護得更嚴一點。他的眼裡無疑露出了一種奇異的目光,因為那獄卒說,「喂,你又瘋了嗎?」
唐太斯沒有回答。他怕他的聲音會把自己的情緒泄漏出來。獄卒一邊搖着頭一邊退了出去。夜晚降臨了,唐太斯滿以為他的鄰居會利用這寂靜來招呼他,他想錯了。但第二天早晨,正當他把床拖離牆壁時,他聽到了三下叩擊聲,他趕緊跪下來。
「是你嗎?」他說,「我在這兒。」
「你那邊的獄卒走了嗎?」
「走了,」唐太斯說,「他不到晚上是不會再回來的。我們有十二小時可以自由自在的。」
「那麼,我可以動手了?」那聲音說。
「噢,是的,是的,馬上動手吧,我求求你!」
唐太斯這時半個身體鑽在洞裡,他撐手的那一塊地面突然間陷了下去。他趕緊縮回身來,一大堆石頭和泥土落了下去,就在他自己所挖成的這個洞下面,又露出來一個頭,接着露出了肩膀,最後露出了整個人,那個人十分敏捷地鑽進了他的地牢裡。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
16章 一位意大利學者
唐太斯用熱烈的擁抱來迎接他這位渴望已久的朋友,然後把他拉到窗口,以便藉著從鐵柵欄間透進來的微弱的光線把他整個人看得清楚些。這個人身材瘦小,頭髮已經灰白,那大概是受苦和憂慮的結果而不是由於年齡的原因,眼睛深陷有神,几乎被那灰色的眉毛所掩沒了,一把又長又黑的鬍子一直垂到胸前。他那神色疲憊的臉上刻滿了憂慮的皺紋,再加上他那個性堅毅的輪廓,一望便知他是一個慣于勞心而少勞力的人。他的額頭正淌着大滴的汗珠。他的衣服已破碎成了片,披在身上,已看不出它們原來的樣子了。
他看上去六十歲到六十五歲之間,但他行動上倒挺利索,這說明由於長期囚禁的結果使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老一些。他那變得冷漠了的心境似乎又變得溫暖激奮起來。他很誠意地感謝這樣親熱的歡迎,儘管他有些失望,因為他原來以為可獲得自由,而現在卻只是進入了另外一間地牢。
「我們來看看,」他說,「我進來的痕跡能不能想法去掉。我們要嚴守秘密,千萬不能讓獄卒知道。」他走向洞口,彎下身子,輕而易舉地把那塊大石頭拿了起來。然後,又把它塞回原位說:「你挖這塊石頭的時候太不小心了,我想你大概是沒有工具作幫手吧。」
「工具?」唐太斯吃驚地問道,「難道你有工具嗎?」
「我自己做了幾樣,除了少一把銼刀以外其餘必要的我都有了,我有鑿子,鉗子和鎚子。」
「噢,我很想看看你憑耐心和巧手做出來的這些東西!」
「好吧,這是我的鑿子。」說著,他拿出一片尖利結實的鐵塊,上面有一塊木棒做的柄。
「你是怎麼做成的?」唐太斯問。
「用我床上的一根鐵楔子做的。我就是用這個工具挖通了到這兒來的路,至少有五十尺的距離。」
「五十尺!」唐太斯驚叫了一聲。
「小聲點兒,小伙子,說話輕點兒!在這種國家監獄裡,是常常有人站在牢房門外偷聽犯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