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嚇得向後退去,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驚慌失措地叫著:「往、住手,你們要幹什麼?」
「這兒可不是警察局,也不是什麼檢察廳,你小子也太愛管閒事了!你給我記住,你以為說你是什麼檢察官就有人怕你嗎?你他媽甭神氣!你說,是剁指頭,還是認錯?」
「……」
「快說,要哪一種?」阿鐵用拳猛力向桌子砸去,本來比較勻稱的臉,隨著奮力砸去的瞬間變得醜陋可怖。
「知道了,認錯,我不會再管你們的閑事。這總行了吧!」
「把頭低下!」
松本絕望地低下了頭,失去了半輩子威嚴。
阿鐵回到位子上坐下來了,他殘忍的目光向眾人掃去:「知道了吧,你們這些混蛋!記好了,要是抗拒我們會怎麼著。就是女人也不饒恕!」對他說的話,誰也不敢吱聲。
島崎本能地覺得,事情不好收拾,這幾個人一下子就鎮住了大夥,掌握了主動權。他們不會善罷於休。這會兒他們懾服了松本檢察官,暫時會拋下他。很是惡魔的本性則暴露無遺。溫泉療養所雖說象旅館,但各個房間都沒有安鎖,房間與房間只是用紙糊的隔板擋住。這裡有四位姑娘,有新婚妻子,還有那位優雅的少婦中江真澄,這幾個傢伙絕不會輕易放過她們。
也許,這幾個傢伙正是爲了對這幾位姑娘下手,才有意來個下馬威吧。
幾位姑娘被嚇懵了,她們個個臉色死灰,說不出一句話來。
島崎嘆息了一聲,把目光移向窗外。隔著窗玻璃又發現一個人影走近了;在濛濛的雨霧中那人影像一尊石菩薩慢慢移動。
涸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島崎也站了起來。幾位女性像是被吸引過去一樣,也離開四個兇神惡煞似的暴力團員,走到門口。
又是一個高個子男人進了門。這人用雙手攏著貼在臉上的濕漉漉的長髮。
他也是登山打扮,衣服濕得貼在身上,更顯出一副好體魄。看來他也精疲力盡了,連嘴唇都變成灰白色。
他向大家點頭致意打著招呼。
這時,一支手槍突然頂到他的鼻尖。一旁的島崎呆若木雞,原來握槍的竟是涸沼。
「中原順!我是警視廳的涸沼涼介,你以新宿 M銀行搶劫殺人嫌疑被捕了,要敢動馬上打死你!」
中原看了看眼前的手槍,又慢慢向涸沼看去。
「真是,我是覺得來這鬼地方不對勁。算啦,這也沒辦法。」他盡力笑了笑。可是,他的笑只是使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
「這個,自己戴上!」涸沼從衣袋裡掏出手銬遞給中原。
中原無可奈何地把手銬套在自己的雙手上。
「到這邊來,先帶你去洗澡。」
在浴池邊,涸沼取下他的手銬。「好好洗吧,不過,你不要胡來,我知道你的柔道和空手道身手不凡,但你不要小看我。」
「我知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到這兒來?」中原進了浴池,他對門外的涸沼問道。
「這是預感,我身上有種野獸似的預感。」
「預感?……」要說預感,自己也有,中原不禁露出苦笑。他在登到赤石峰的中腹地帶氣候突然變了。中原有豐富的登山經驗,特別對赤石山脈更是瞭如指掌。如果強行突破的話,免不了被凍死,雖說這是夏末季節,可越是夏天的季節中的天氣驟變,越能凍死人。因為雨水會很快奪去人的體溫。他明白這些道理,才不得不下山。
去廣河原窩棚的小路中途被洪水沖毀了,無奈只好到鹿澤莊來。不知為什麼,他一開始就不願來鹿澤莊。
「警視廳的人……」中原小聲自語了一句,他做夢都沒想到警視廳的刑警竟會追到赤石峰來。
「該不是惡夢到頭了嗎?」他自己問自己。不,絕不會,中原很快否定了,到颱風經過還有兩天時間,這兩天時間足夠我抽空逃脫的。哼,我可不是爲了裝門面才去鍛鍊身體的。
5
松本重治盯著涸沼涼介。
涸沼讓中原坐到椅子上,從背後給他銬上了手銬,手銬中間隔著椅子。
「涸沼君——」松本的聲音還有些打顫。
「什麼事?」涸沼兩手端著乾博子為他沖的速溶咖啡的杯子取暖。
「你為什麼要隱瞞身份?」
「我並沒打算隱瞞。」
「你身為警察,我想這四個暴徒的所作所為你是看到了。」
「嗯!」
「為什麼你要默視?我作為檢察官有權過問你剛才的態度,你給我回答!」
「我在追捕犯人,不想糾纏多餘的閑事。」
「多餘的閑事——這些人揮舞匕首,也是多餘的閑事嗎?你!」松本哮咆起來,涸沼的態度不可原諒。他是故意讓我出醜,我看透了他的心事。
「嗯。」涸沼不想和他爭執,這裡是別的縣份,不屬管轄範圍之內。當然,不論是管轄內還是管轄外,涸沼壓根就沒打算去理睬身邊任何事,他的職責就是要逮捕中原順。管他誰要爭執什麼,或要採取暴力行動,統統不與我相關。
他心裡的確瞧不起松本,你要與他們較量,你干就是了,要沒那個膽龜,開始就不要擺什麼檢察官的架子,最後還是求救於人。虧你開得了口。
涸沼深深地為松本感到可悲。這會他又不識時務地以檢察官的口吻責備,或是叫訓斥。他知道了涸沼的身份后立即盛氣凌人,而對那四個暴力團員又似乎不屑一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