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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 50 / 144
文學類 / 杜思妥也夫斯基 / 本書目錄
  

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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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頁

朗讀:

我們不打算純粹從他的荒誕方面來解釋謝苗·伊凡諾維奇的行為。但是,我們不能不向讀者指出:我們的主人公不是出身上流社會的人,非常溫順,直到加入房客這一夥之前,他一直過着離群索居的孤獨生活,為人文靜、安詳,甚至似乎有點神秘莫測。因為住在砂石街的那段時間,他老是躺在屏風後面的床上,默默不語,不與任何人發生聯繫。同他一起的兩個老房客的生活方式,同他完全一樣。他們兩人也好像很神秘,也在屏風後面一住就是十五年。幸福、安閒的歲月,在古樸的寧靜氣氛中,一天接一天地,一小時接一小時地流逝。周圍的一切仍然照常進行,所以謝苗·伊凡諾維奇也好,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也好,甚至都記不清楚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偶爾對自己後來的房客說:「他呀——我的寶貝,願上帝溫暖他的心!——在我這兒住了不是十年,不是十五年,大概是有二十五年啦!」因此,在整整一年前,我們這篇小說的主人公,本不善於交際,為人謹小慎微,突然出現在十來個年輕的小伙子中,為一群吵吵閙閙、不安靜的新夥伴所包圍,感到很不習慣,極不愉快地感到震驚,也就很自然了。

謝苗·伊凡諾維奇的失蹤,在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的小旅店裡,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波。首先,他是一位受到寵信的房客;其次,他的身份證,本來是由女房東保管的,這時無意之中丟失了。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呼天搶地地大聲嚎叫,這是她在危機時刻一貫採用的手法。她把房客足足罵了兩天,埋怨他們把她的老房客當小鷄一樣趕走了,硬說他是讓『那班惡意嘲笑別人的人』害死的。到第三天,她趕着所有的房客出去尋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晚上文書蘇吉賓首先回來,宣稱已經找到了蹤跡。他在托爾庫赤街和別的地方見過他,跟在他後面,站在他的近處,但是沒敢同他說話。在彎曲衚衕一幢房子起火時,他在現場,相距很近。半小時以後,奧克安諾夫和平民知識分子康塔列夫都回來了,他們兩人都證實了蘇吉賓的話,說句句是真,他們也在很近的地方站過,在離他只有十來步遠的地方來回走過,但是也沒敢過去同他說話。但他們兩人都發現謝苗·伊凡諾維奇和一個要飯的酒鬼走在一起。最後,其餘的房客也都回來了,他們注意聽了情況彙報以後,一致認定:普羅哈爾欽現在應該就在近處,肯定不久就會回來。至於他與一個要飯的酒鬼在一起,在此以前大家都知道。這個要飯的酒鬼是個很壞的傢伙,既蠻橫無理,又吹牛拍馬,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他顯然是耍了什麼花招,把謝苗·伊凡諾維奇給迷住了。他恰恰在謝苗·伊凡諾維奇失蹤的前一星期來過,和他的同伴列姆涅夫一起,在旅店的房角裡住過很短的一段時期。他說他現在正在為真理受苦,以前在幾個縣裡當過差,後來碰上一位欽差大臣,他和一夥人因為說真話而栽倒了。他於是上彼得堡,拜倒在波爾菲裡·格里戈利耶維奇腳下,申請安排到了一個機關裡。但在命運的殘酷催逼下,他又被免去了職務,被趕了出來。後來情況發生變化,連那個機關本身也撤銷了,新成立的機構編製裡,又沒有他的名字。他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與其說他根本沒有工作能力,不稱職,不如說是因為他具有干另一種、完全不相干的事情的能力,與此同時還因為他熱愛真理以及敵手耍了陰謀詭計。說完這段歷史之後,齊莫維金先生不止一次地吻了他的那位面色嚴峻,從不刮臉的朋友列姆涅夫。他向在房裡的所有的人,一個一個地深深鞠躬,一揖到地,連女工阿夫多季亞也沒忘記,把他們統統稱作恩人,宣稱他是一個不體面的人,令人討厭,卑鄙、蠻橫而且愚蠢,希望善良的人們原諒他的苦命和單純。求得庇護以後,齊莫維金先生現出了快活人的本來面目。他感到非常高興,速速地吻着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的小手,儘管她一再謙虛地表示,她的手不值得吻,因為她不是貴族小姐。到傍晚的時候,齊莫維金先生向大家許諾,他要表現一下他的才華,表演他的傑作——跳一種精采的舞。但是到第二天,他的演出,卻落了個悲慘的結局。不知是他的舞跳得太出色,還是耍了別的什麼手段使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蒙了羞,丟了醜」,而照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的話來說,她早就認識雅羅斯拉夫·伊裡奇,如果她願意的話,「她早就當上尉官太太」了。這樣一來,齊莫維金不得不逃之夭夭。他走後,還回來過一趟,但再次被可恥地趕走。後來受到謝苗·伊凡諾維奇的關照,卻又順手牽羊,偷走了他的一條新褲子,如今又以謝苗·伊凡諾維奇的勾引者的身份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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