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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字浩然,濼州人。遼末年登進士第。天會三年,為樞密院令史,除平州觀察判官。天眷初,選入元帥府備任使,承製除歸德少尹,充行台吏、禮部郎中,入為戶部員外郎、郎中。韓企先為相,拔擢一時賢能,皆置機要,浩與田珏皆在尚書省,珏為吏部侍郎,浩為左司員外郎。既典選,善銓量人物,分別賢否,所引用皆君子。而蔡松年、曹望之、許霖皆小人,求與珏相結,珏薄其為人拒之。松年,蔡靖子。靖將兵不能守燕山,終敗宋國,珏頗以此譏斥松年,松年初事宗弼於行台省,以微巧得宗弼意,宗弼當國,引為刑部員外郎。望之為尚書省都事,霖為省令史。皆怨珏等,時時毀短之於宗弼,凡與珏善者皆指以為朋黨。韓企先疾病,宗弼往問之,是日,珏在企先所,聞宗弼至,知其惡己,乃自屏以避。宗弼曰:「丞相年老且疾病,誰可繼丞相者?」企先舉珏,而宗弼先入松年譖言,謂企先曰:「此輩可誅。」珏聞流汗浹背。企先薨,珏出為橫海軍節度使。選人龔夷鑒除名,值赦,赴吏部銓,得預覃恩。珏已除橫海,部吏以夷鑒白珏,珏乃倒用月日署之。許霖在省典覃恩,行台省工部員外郎張子周素與珏有怨,以事至京師,微知夷鑒覃恩事,嗾許霖發之,樉以專擅朝政。詔獄鞫之,擬珏與奚毅、邢具瞻、王植、高鳳庭、王效、趙益興、龔夷鑒死,其妻子及所往來孟浩等三十四人皆徙海上,仍不以赦原。天下冤之。世宗在熙宗時,知田珏黨事皆松年等構成之。而浩等三十二人遇天德赦令還鄉裡,多物故,惟浩與珏兄谷、王補、馮煦、王中安在。大定二年,召見,復官爵。浩為侍御史,谷為大理丞,補為工部員外郎,煦為兵部主事,中安知火山軍事,而浩尋復為右司員外郎。
浩篤實,遇事輒言,無所隱。上嘉其忠,每對大臣稱之。有疾,求外補,除祁州刺史,致仕,歸。七年,起為御史中丞,而浩已年老,世宗以不次用之,再閲月,拜參知政事。故事,無自中丞拜執政者,浩辭曰:「不次之恩,非臣所敢當。」上曰:「卿自刺史致仕,除中丞,國家用人,豈拘階次?卿公正忠勤,雖年高猶可宣力數年,朕思之久矣。」浩頓首謝。
世宗敕有司東宮涼樓增建殿位,浩諫曰:「皇太子義兼臣子,若所居與至尊宮室相侔,恐制度未宜,固宜示以儉德。」上曰:「善。」遂罷其役,因謂太子曰:「朕思漢文純儉,心常慕之,汝亦可以為則也。」未幾,皇太子生日,上宴群臣于東宮,以大玉杓、黃金五百兩賜丞相志寧,顧謂群臣曰:「卿等能立功,朕亦褒賞如此。」又曰:「參政孟浩公正敢言,自中丞為執政。卿等能如是,朕亦不次用之。」世宗嘗曰:「女直本尚純樸,今之風俗,日薄一日,朕甚憫焉。」浩對曰:「臣四十年前在會寧,當時風俗與今日不同,誠如聖訓。」上曰:「卿舊人,固知之。」上謂宰臣曰:「宋前廢帝呼其叔湘東王為『豬王』,食之以牢,納之泥中,以為戲笑。書於史策,所以勸善而懲惡也。海陵以近習掌記注,記注不明,當時行事,實錄不載,眾人共知之者求訪書之。」浩對曰:「良史直筆,君舉必書。帝王不自觀史,記注之臣乃得盡其直筆。」浩復奏曰:「歷古以來,不明賞罰而能治者,未之聞也。國家賞善罰惡,蓋亦多矣,而天下莫能知。乞自今凡賞功罰罪,皆具事狀頒告之,使君子知勸以遷善,小人知懼以自警。」從之。進尚書右丞,兼太子少傅。罷為真定尹,上曰:「卿年雖老,精神不衰,善治軍民,毋遽言退。」以通犀帶賜之。十三年,薨。
田谷自大理丞累官同知中京留守,終於利涉軍節度使。
二十九年,章宗詔尚書省曰:「故吏部侍郎田珏等皆中正之士,小人以朋黨陷之,由是得罪。世宗用孟浩為右丞,當時在者俱已用之,亡者未加追復,其議以聞。」張汝霖奏曰:「珏專權樹黨,先朝已正罪名,莫不稱當。今追贈官爵,恐無懲勸。」汝霖先朝大臣,嘗與顧命,上初即位,不肯輒逆其意,謂之曰:「卿既以為不可,姑置之。」蓋張浩與蔡松年友善,故汝霖猶擠之也。汝霖死後,章宗復詔尚書省曰:「蓋自田珏黨事之後,有官者以為戒,惟務苟且,習以成風。先帝知珏等無罪,錄用生存之人,有擢至宰執者,其次有為節度、防禦、刺史者。其死者猶未追復,子孫猶在編戶,朕甚憫焉。惟旌賢顯善,無間存沒,宜推先帝所以褒錄忠直之意,並加恩恤,以勵風俗。據田珏一起人除已敘用外,但未經任用身死,並與複舊官爵。其子孫當時已有官職,以父祖坐黨因而削除者,亦與追復。應合追復爵位人等子孫不及廕敘者,亦皆量與恩例。」
梁肅,字孟容,奉聖州人。自幼勤學,夏夜讀書,往往達旦,母葛氏常滅燭止之。天眷二年,擢進士第,調平遙縣主簿,遷望都、絳縣令。以廉,入為尚書省令史。除定海軍節度副使,改中都警巡使,遷山東西路轉運副使。營治汴宮,肅分護役事。攝大名少尹。正隆末,境內盜起,驅百姓平人陷賊中不能自辨者數千人,皆系大名獄。肅到官,考驗得其情讞,出者十八九。大定二年,宛平趙植上書曰:「頃者,正隆任用閹寺,少府少監兼上林署令胡守忠因緣巧幸,規取民利。前薊州刺史完顏守道、前中都警巡使梁肅,勤恪清廉,願加進擢。」於是守忠落少監,守道自濱州刺史召為諫議大夫,肅中都轉運副使改大興少尹。
肅上疏言:「方今用度不足,非但邊兵耗費而已。吏部以常調除漕司僚佐,皆年老資高者為之,類不稱職。臣謂凡軍功、進士諸科、門廕人,知錢谷利害,能使國用饒足而不傷民者,許上書自言。就擇其可用,授以職事。每五年委吏部通校有無水旱屯兵,視其增耗而黜陟之。自漢武帝用桑弘羊始立榷酤法,民間粟麥歲為酒所耗者十常二三。宜禁天下酒麴,自京師及州郡官務,仍舊不得酤販出城。其縣鎮鄉村,權行停止。」不報。
三年,坐捕蝗不如期,貶川州刺史,削官一階,解職。上禦便殿,召左諫議大夫奚籲、翰林待制劉仲誨,秘書少監移剌子敬,訪問古今事。少間,籲從容請曰:「梁肅材可惜,解職太重。」上曰:「卿言是也。」乃除河北東路轉運副使。是時,窩斡亂後,兵食不足,詔肅措置沿邊兵食。移牒肇州、北京、廣寧鹽場,許民以米易鹽,兵民皆得其利。四年,通檢東平、大名兩路戶籍物力,稱其平允。他使者所至皆以苛刻增益為功,百姓訴苦之。朝廷敕諸路以東平、大名通檢為準,於是始定。
七年,父憂去官。起複都水監。河決李固,詔肅視之,還奏:「決河水六分,舊河水四分。今障塞決河,復故道為一,再決而南則南京憂,再決而北則山東、河北皆可憂。不若止於李固南筑堤,使兩河分流,以殺水勢便。」上從之。
改大理卿。尚輦局本把石抹阿里哥與釘鉸匠陳外兒共盜宮中造車銀釘葉,肅以阿里哥監臨,當首坐。他寺官以陳外兒為首,抵死。上曰:「罪疑惟輕,各免死,徒五年,除名。」于時,東京久不治,上自擇肅為同知東京留守事。遷中都都轉運使,轉吏部尚書。上疏論台諫,其大旨謂:「台官自大夫至監察,諫官自大夫至拾遺,陛下宜親擇,不可委之宰相,恐樹私恩,塞言路也。」上嘉納之。復請奴婢不得服羅,上曰:「近已禁奴婢服明金矣,可漸行之。」肅舉同安主簿高旭,除平陽酒使,肅奏曰:「明君用人,必器使之。旭儒士,優於治民,若使坐列肆,榷酒酤,非所能也。臣愚以為諸道鹽鐵使依舊文武參注,其酒稅使副以右選三差俱最者為之。」上曰:「善。」改刑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