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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 245 / 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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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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紇石烈良弼,本名婁室,回怕川人也。曾祖忽懶。祖忒不魯。父太宇,世襲蒲輦,徙宣寧。天會中,選諸路女直字學生送京師,良弼與納合椿年皆童丱,俱在選中。是時,希尹為丞相,以事如外郡,良弼遇之途中,望見之,嘆曰:「吾輩學丞相文字,千里來京師,固當一見。」乃入傳舍求見,拜于堂下。希尹問曰:「此何兒也?」良弼自讚曰:「有司所薦學丞相文字者也。」希尹大喜,問所學,良弼應對,無懼色。希尹曰:「此子他日必為國之令器。」留之數日。年十四,為北京教授,學徒常二百人。時人為之語曰:「前有穀神,後有婁室。」其從學者,後皆成名。年十七,補尚書省令史。簿書過目,輒得其隱奧。雖大文牒,口占立成,詞理皆到。時學希尹之業者稱為第一。除吏部主事。

天德初,累官吏部郎中,改右司郎中,借秘書少監為宋主歲元使。是時,納合椿年為參知政事,薦良弼才出己右,用是為刑部尚書,賜今名。丁父憂,以本官起複。海陵嘗曰:「左丞相張浩練達事務,而頗不實。刑部尚書婁室言行端正,無所阿諂。」因謂椿年曰:「卿可謂舉能矣。常人多嫉勝己者,卿舉勝於己者,賢於人遠矣。」改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良弼音吐清亮,海陵詔諭臣下,必令良弼傳旨,聞者莫不聳動,以故常被召問。不踰年,拜參知政事,進尚書右丞,賜佩刀入宮,轉左丞。海陵伐宋,良弼諫不聽,以為右領軍大都督。海陵在淮南,詔良弼與監軍徒單貞撫定上京、遼右。既而,諸軍往往道亡北歸,而世宗即位於遼陽,良弼乃還汴京。


  

海陵死,世宗就以良弼為南京留守兼開封尹,再兼河南都統,召拜尚書右丞。世宗謂良弼曰:「卿嘗諫正隆伐宋,不用卿言,以至廢殞。當時懷祿偷安之人,朕皆黜之矣。今復用卿,凡于國家之事,當盡言,無復顧忌也。」良弼頓首謝。窩斡敗於陷泉,入奚中,詔良弼佩金牌及銀牌四,往北京招撫奚、契丹。還,拜尚書左丞。上言:「祖宗以來未錄功賞者,臣考按得凡三十二人,宜差第封賞。」詔曰:「已有五品以上官者,聞奏。六品以下及無官者,尚書省約量遷除。」自是功勞畢賞矣。進拜平章政事,封宗國公。

初,山東兩路猛安謀克與百姓雜居,詔良弼度宜易置,使與百姓異聚,與民田互相犬牙者,皆以官田對易之,自是無復爭訴。六年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上置酒于東宮,良弼、志寧同賜酒。上曰:「邊境無事,中外晏然,將相之力也。」良弼奏曰:「臣等不才,備位宰相,敢不竭犬馬之力。」上悅。進拜右丞相,監修國史。世宗謂良弼曰:「海陵時,記注皆不完。人君善惡,為萬世勸戒,記注遺逸,後世何觀?其令史官旁求書之。」又曰:「五從以上宗室在省祗候者,才有可用,具名聞奏。其猥冗不足蒞官者,亦聞奏罷去。」左丞完顏守道奏:「近都兩猛安,父子兄弟往往析居,其所得之地不能贍,日益睏乏。」上以問宰臣,良弼對曰:「必欲父兄聚居,宜以所分之地與土民相換易。雖暫擾,然經久甚便。」右丞石琚曰:「百姓各安其業,不若依舊便。」上竟從良弼議。《太宗實錄》成,賜良弼金帶、重彩二十端,同修國史張景仁、曹望之、劉仲淵以下賜有差。

世宗與侍臣論古今為臣孰賢不肖,因謂宰相曰:「皇統、正隆多殺臣僚,往往死非其罪。朕委卿等以大政,毋違道以自陷,毋曲從以誤朕。惟忠惟孝,匡救輔益,期致太平。」良弼對曰:「臣等過蒙嘉惠,雖譾薄,敢不盡心。聖諭諄諄,臣等不勝萬幸。」良弼請于榷場市馬,毋拘牝牡,「今官馬甚少,一旦邊境有警,乃調於民,不亦晚乎。」上從之。八年,選侍衛親軍,世宗聞其中多不能弓矢,詔使習射。頃之,問良弼及平章政事思敬曰:「女直人習射尚未行耶?」良弼對曰:「已行之矣。」同知清州防禦事常德暉上書言:「吏部格法,止敘年勞,雖有材能,拘滯下位。刺史、縣令,多不得人。乞密加訪察,然後廉問。今酒稅使尚選能吏,縣令可不擇人才,乞以能吏當任酒稅使者,任親民之職。」上是其言,謂宰相曰:「朕思庶職多不得人,中夜而寤,或達旦不能寐。卿等注意選擇,朕亦密加體察。」良弼對曰:「女直、契丹人,須是曾習漢人文字,然後可。方今大率多為黨與,或稱譽于此,或見毀于彼,所以難也。」上曰:「朕所以密令體察也。」上謂良弼曰:「猛安謀克牛頭稅粟,本以備凶年,凡水旱乏糧處就賑給之。」進拜左丞相,監修國史如故。

良弼為相既久,練達朝政,上所詢訪盡誠開奏,垂紳正笏不動聲氣,議政多稱上意。以母憂去,起複舊職。是時,夏國王李仁孝乞分國之半,以封其臣任得敬。上以問群臣,群臣多言此外國事,從之可也。上曰:「此非是仁孝本心,不可從。」良弼議與上意合。既而,夏國果誅任得敬,上表來謝。參知政事宗敘請置沿邊壕塹,良弼曰:「敵國果來伐,此豈可禦哉?」上曰:「卿言是也。」高麗國王王晛表讓國于其弟皓,上疑之,以問宰相良弼。良弼策以為讓國非王見本心。其後趙位寵求以四十州來附,其表果言王皓弒其兄晛,如良弼策,語在《高麗傳》中。


  
世宗罷採訪官,謂宰臣曰:「官吏之善惡,何由知之?」良弼對曰:「臣等當為陛下訪察之。」以進《睿宗實錄》,賜通犀帶、重彩二十端。是年,有事南郊,良弼為大禮使。自收國以來,未嘗講行是禮,歷代典故又多不同,良弼討論損益,各合其宜,人服其能。上與良弼、守道論猛安謀克官多年幼,不習教訓,無長幼之禮。曩時鄉裡老者輒教導之。今鄉裡中耆老有能教導者,或謂事不在己而不問,或非其職而人不從。可依漢制置鄉老,選廉潔正直可為師範者,使教導之。良弼奏曰:「聖慮及此,億兆之福也。」他日,上問曰:「朕觀前史,有在下位而存心國家,直言為民者。今無其人,何也?」良弼曰:「今豈無其人哉。蓋以直道而行,反被謗毀,禍及其身,是以不為也。」

大定十四年,歲在甲午,大興尹璋為賀宋正旦使,宋人就館奪其國書,詔梁肅詳問。眾議紛紛,謂凡午年必用兵,上以問良弼,對曰:「太祖皇帝以甲午年伐遼,太宗皇帝以丙午年克宋,今茲宋人奪我國書,而適在午年,故有此語,未必然也。」既而,梁肅至宋,宋主起立授受國書,如舊儀。梁肅既還,宋主遣工部尚書張子顏、知閣門事劉灊來祈請,其書曰:「言念眇躬,夙承大統。荷上國照臨之惠,尋盟遂閲于十年。修兩朝聘問之勤,繼好靡忘于一日。惟是函書之受,當新賓接之儀。嘗空臆以屢陳,飭行人而再請。仰祈眷顧,俯賜矜從。」上與大臣議,良弼奏曰:「宋國免稱臣為侄,免奉表為書,恩賜亦已多矣。今又乞免親接國書,是無厭也,必不可從。」平章政事完顏守道、參知政事移剌道與良弼議合。左丞石琚、右丞唐括安禮以為不從所請,必至于用兵。上謂琚等曰:「卿等所言,非也。所請有大於此者,更欲從之乎。」遂從良弼議,答其書,略曰:「弗循定分之常,復有授書之請。謂承大統,愈見自尊。奈何以若所為,尚求其欲。矧曰已行之禮,靡得而更。」其授受禮儀,終不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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