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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164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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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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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所有這些人雖然無疑是「家庭的朋友」,彼此之間也是朋友,剛纔把公爵介紹給他們並與之結識時,他也是這麼看待他們的,然而無論對葉潘欽家來說還是對其餘人來說他們遠非是朋友。這裡有些人無論何時無論怎樣都不會承認葉潘欽家哪怕多多少少有一點跟自己平起平坐。這裡有些人甚至完全是互相敵視的。別洛孔斯卡婭老大婆一生都「瞧不起」那個「達官顯要老頭」的妻子,而後者照樣也完全不喜歡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這個「達官顯要」,即她的丈夫,不知為什麼從葉潘欽夫婦年輕時起就是他們的保護人,在這裡也是個頭面人物,在伊萬·費奧多羅維奇眼裡他是這麼一位龐然大物,以致在他在場的時候伊萬·費奧多羅維奇除了敬仰和惶恐竟沒有什麼別的感受,假若有1分鐘把自己與他等量齊觀,而不把他奉為奧林匹亞山上的宙斯,伊萬·費奧多羅維奇甚至會打心裡蔑視自己。這裡也有些人互相已有幾年未曾相逢,彼此沒有什麼感情,如果不是厭惡,那也只是冷漠,但是現在相見了,他們的神情彷彿昨天還剛在最友好、親密的夥伴中見過面。不過,聚集在這裡的人為數並不多。除了別洛孔斯卡婭和「達官顯要老頭」確實是要人外,除了老頭的夫人,這裡首先要提到的是一位儀表威嚴的武職將軍,也是個帶日耳曼姓氏的男爵或伯爵。此人異常沉默寡言,以其對政府事務的令人驚訝的豐富知識而著稱,甚至几乎還有學問淵博的名聲;他屬於道貌岸然的行政長官這一類人,「除了俄羅斯本身」,他們無所不知;他還是個每五年就要說一句「深刻非凡」的格言,不過這格言一定會成為俗語,甚至最上層的圈子裡也會知道。這類首要的長官通常是在相當長(甚至長得出奇)的任職以後,有了顯赫的官銜、高貴的地位和巨大的財富而死去,雖然沒有豐功偉績、甚至對建樹功勛還有一絲敵意。這位將軍是伊萬·費奧多羅維奇的頂頭上司,出於熱切的感恩之心,甚至出於特殊的愛面子之心,伊萬·費奧多羅維奇也把他看作是自己的恩人,但是這位將軍卻絶不認為自己是他的恩人,他對伊萬,費奧多羅維奇十分平淡,雖然心安理得地受用着他多種多樣的效勞,如果出於某種考慮的需要,他馬上會用別的官吏來替換他。這裡還有一位上了年紀的顯要的貴族,甚至彷彿是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的親戚,雖然這完全是沒有根據的。此人官位顯赫、家財富裕、出身望族;身材結實,體魄強健,性好饒舌,甚至有愛發牢騷的名聲(不過,是在允許範圍內的牢騷活),脾氣暴躁(但在他身上即使是這一點也是令人愉快的);頗具英國貴族的派頭和英國式的趣味(比如,對於帶血的烤牛肉、馬具、仆役等)。他是「達官顯要」老頭的好朋友,經常給他逗樂解悶;此外,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不知為什麼懷有一個奇怪的念頭,認為這位上了年紀的先生(此公爵有點輕浮,多多少少是個喜歡女性的人)突然會想到向亞歷山德拉求婚而使她感到幸福。在這些最上層最體面的貴賓後面便是一些比較年輕的賓客,不過他們也具有相當高雅的品質而卓越超群,除了ω公爵和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外,屬於這一層次的有著名而迷人的N公爵,曾經勾引和征服過整個歐洲的女人的心,現在他已45歲,但依然有非常漂亮的外表,驚人地善於言談;他擁有財產,不過己有點敗落;照習慣,他較多時間是在國外度過的。最後這裡還有些人彷彿組成了第三特別階層,他們本身不屬於社交界「禁區」圈子裡的人,但是有時不知為什麼在這個「禁區」圈子裡也可以看到像葉潘欽家這樣的人。出於某種策略的考慮(這也被他們視作是規則)葉潘欽家在難得邀集賓客到家裡來聚會時,喜歡把社會的最高階層與層次較低的人、與經過精選的「中等人士」的代表混在一起。葉潘欽家因此甚至受到讚揚,對他們加以評論,說他們有自知之明,是有策略的人。葉潘欽夫婦對這樣的意見引以為豪。今天晚會上中等人士的代表之一便是一位上校工程師。一個嚴肅的人,是出爵非常親近的好朋友,正是他把此人引薦給葉潘欽家的,不過此人在社交界沉默寡言,在右手粗大的食指上戴着一隻非常顯眼的大戒指,想必是賞賜給他的。最後,這裡甚至還有一位詩人文學家,他是日耳曼人,但是俄羅斯詩人而且十分彬彬有禮,因此可以不用擔心把他引入上流社會。他有一副幸運的外表,雖然不知為什麼有點令人厭惡,38歲光景,衣着無可挑剔,出身子一個高度資產階級化的但也高度受到尊敬的德國家庭。他善於利用各種機會鑽營,求得高位人物的保護並受到他們的垂青,當他從德語翻譯某個重要的德國詩人的某篇重要的作品時,善於用詩作為題頭獻給自己的譯本,善於吹噓跟一位著名的但已故的俄羅斯詩人的友誼(有整整一層作家異常喜歡在刊物上添油加醋地敘述與偉大的但已故的作家的友誼),他是不久前才由「達官顯要老頭」的妻子引薦給葉潘欽家的。這位夫人被公認為是文學家和學者的保護人,她通過頗有影響的官居高位的要人確實給一兩位作家槁到了生活費。這樣的影響她是有的。這位夫人45歲左右(因而,對於她丈夫這樣年邁的老頭來說她是個相當年輕的妻子),曾經是個美人,出於許多45歲女士特有的癬好,現在還喜歡穿得花俏,甚至已經過分艷麗;她才智有限,文學知識也大可懷疑(但是庇護文學家于她就像喜歡穿得艷麗一樣是一種癖好)許多作品和譯本是獻給她的,有兩三位作家徵得她的同意發表了他們寫給她的信函,其中談的是異常重要的問題....所有這些社交人物公爵都視作是真正的社會的精英,是不摻合金的足赤純金。不過,所有這些人也彷彿故意似的,在今天晚上心境特佳,相當自鳴得意。他們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登門給葉潘欽家帶來了極大的榮譽。但是,可惜公爵不會懷疑個中的奧妙。他也不會想到,比如說,葉潘欽家打算採取決走女兒命運這樣重要的步伐時,不敢不讓公認是他家保護人的達官顯要老頭看一看他,列夫·尼古拉耶維奇公爵。達官顯要老頭雖然對葉潘欽家遭到最可怕的不幸的消息也會處之泰然,可是,假若葉潘欽夫婦不跟他商量,這麼說吧,未經他的許可就給自己女兒訂了親,他是一定會生氣的。N公爵這位可愛的、無疑是機智的、高度坦誠的人絶對深信,他宛若今晚在葉潘欽家客廳上升起的一顆太陽。他認為他們比自己不知要低下多少,正是這一單純而高貴的想法使他對待葉潘欽一家表現出令人驚訝而又討人喜歡的不拘禮儀的友好態度。他很清楚地知道,在這個晚會上他一定得說點什麼令這裡的人傾倒,甚至還懷着幾分做了準備。列夫·尼古拉耶維奇後來聽了他的故事後認為,他從來也沒有聽到過這麼出色的幽默,這麼驚人的快活和几乎是令人感動的天真,而這一切都出自N公爵這樣的堂皇之口。不過,這個故事並不新鮮,是老掉牙的玩童,在所有的客廳裡人家都能背得出,已經聽得膩煩和討厭,只有在天真的葉潘欽家才被當作新聞,當作是一個卓越傑出的人突發的真誠的回憶,假若公爵知道這些就好了!最後,甚至連那個日耳曼商的詩人認為自己登門是給這一家面子,雖然他舉止異常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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