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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139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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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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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回到自己住處已經9點左右了,在露台上遇見了維拉·魯基揚諾夫娜和女仆,她們正在一起收拾、打掃昨晚留下的雜亂無章的露台。

「謝天謝地,我們總算在您來之前收拾好了!」維拉高興地說。


  

「您好,我有點頭暈;我沒有睡好;我想睡覺。」

「像昨天一樣,就睡這兒露台上?好。我去對大家說,讓他們別吵醒您。爸爸不知去哪裡了。」

女仆走出去了,維拉本來也要跟在她後面走的,但又回過來,憂心忡忡地走到公爵跟前。

「公爵,您就可憐可憐這個....不幸的人吧,今天別趕他走。」

「我絶不會趕他,隨他自己怎麼樣。」

「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所以....您對他別太嚴厲。」

「哦,不會的,何必呢?」

「還有....您別笑他;這是最主要的。」

「哦,絶對不會的!」

「我真蠢,對您這樣的人說這種話,」維拉的臉紅了,「雖然您倦了,」她半轉過身子準備走開,笑起來說,「可是此刻您的眼睛多麼可愛....多麼幸福。」

「難道還幸福?」公爵生氣勃勃地間,並高興地大笑起來。”

但是像男孩一樣天真純樸、不拘禮節的維拉,突然不知怎麼的變得不好意思起來,臉也更紅了,仍然笑着,急匆匆走出了房間。

「多麼....可愛....」公爵想。但立即就忘了她。他走到露台一角,那兒有一張沙發躺椅,躺椅前有一張茶几,他坐下來,雙手捂着臉坐了約10分鐘;突然急忙和不安地把手伸進側袋,摸出了三封信。

但是門又開了,科利亞走了進來。公爵的手很高興又得把信放回到口袋裏和可以捱過一段時光。

「嗨,真是一樁事件!」科利亞說著,就在沙發躺椅上坐下,像所有他這樣的少年一樣,直截了當地就切入話題,「現在您怎麼看待伊波利特,不會尊重他了吧?」

「為什麼呢....不過,科利亞,我很疲倦了....而且再來開始談這一切,太使人憂鬱了....但是、他怎麼樣?」

「在睡,還能睡兩小時。我明白;您沒在家裡睡覺;在公園裡徘徊....當然,心情激動....這還用說。」

「您怎麼知道我在公園裡徘徊,不在家裡睡覺?」

「維拉剛纔說的。她勸我別進來。我忍不住,耽一會兒。這兩個小時我在床邊值班;現在我讓科斯佳·列別傑夫替班。布爾多夫斯基已經走了。所以,公爵,您就睡吧,祝您晚....日,祝您日安!只不過,您要知道,我非常驚詫!」

「當然....所有這一切....」

「不,公爵,不;我感到諒詫的是《自白》。主要是他講到幽靈和未來生命的那個地方,這裡面含着一個偉大的思想!」

公爵親切地望着科利亞,他來的目的當然是想儘快談談這個偉大的思想。

「但是,主要的,主要的不是一種思想,而是整個情境!如果伏爾泰、盧梭、普魯東寫了這份東西,我會去讀,會發覺新思想,但不會驚詫到這種程度,但是,一個確實知道自己只能活10分鐘的人說這一番話,這可是令人驕傲的!這可是個人人格獨立的最高表現,這可是意味着直面勇對人生....不,這是偉大的精神力量!在這之後斷定他故意不放上火帽,這就太卑下、太不自然!可是您要知道,昨天他們是欺騙了大家,耍了個花招:我根本沒有跟他一起把東西裝進旅行包,也從未見過手槍;是他自己收拾東西的,因此他一下子把我弄糊塗了。維拉說,您留他在這兒住;我起誓,不會有危險,何況我們大家都寸步不離守着他。」

「昨天夜裡你們中誰在那裡?」

「我,科斯佳·列別傑夫,布爾多夫斯墓;凱勒爾稍稍耽了一會,後來就到列別傑夫那兒睡覺去了,因為我們那裡沒有床鈉好睡。費爾迪先科也睡在列別傑夫那裡,7點鐘就走了。將軍總是在列別傑夫那兒的,現在也走了....列別傑夫可能馬上就會到您這兒來;不知道有什麼事,他在找您,問過兩次了。如果您現在躺下回的話,要不要放他進來?我也要去睡了。啊,對了,我想對您說件事;剛纔將軍讓我吃了一驚:6點多時布爾多夫斯基叫醒我去值班,甚至几乎是6點鐘的時候;我出去了一會,突然遇見了將軍,而且還醉得到了不認識我的地步:像根木柱子似的站在我面前;剛清醒過來就衝著我問:『病人怎麼樣了?我來是打聽病人槽況的....,我向他報告了,嗨,如此這般等等。‘這一切很好,』他說,『但我是,我起早,主要是為了警告你;我有理由認為,當着費爾迪先科的面不能什麼話都說,應該有所剋制。』您明白嗎,公爵?」

「難道有這樣的事?不過....對我們來說反正無所謂。」

「是的,沒有疑問,這無所謂,我們不是共濟會會員!因此我甚至感到奇怪,將軍競為此而特意夜裡來叫醒我。」

「您說,費爾迪先科走了,是嗎?」

7點鐘走的;順便到我這兒來了一下,我在值班!他說,他去維爾金那裡睡個足。維爾金是個十足的酒鬼。好了,我走了:瞧,魯基揚·季莫菲伊奇來了....公爵想睡覺,魯基揚·季莫菲伊奇;往回走!」

「僅僅耽1分鐘,我深深敬重的公爵,有件在我看來有點重要的事,」進來的列別傑夫拖長了聲音,用一種洞察一切的口吻輕聲說著,並且莊重地鞠了個躬。他剛回來,甚至還未及回自己房間,因此還拿着帽子在乎中,他的臉流露出憂慮,還帶著特別的不同尋常的自尊神情,。公爵請他坐下。

「您兩次問起過我?大概,您始終為昨晚的事感到不安....」

「公爵,您是說為昨天這男孩的事?哦,不;昨天我的思想很紊亂....但是今天我已經不打算同您的意見爭執了,無論在什麼方面。」


  

「爭....您怎麼說的?」

「我說:爭執,是個法語詞,像許多其他詞一樣,已經進入我們俄語了,但我並不特別主張用這個詞。」

「列別傑夫,您今天怎麼這樣一本正經,循規蹈矩,說起話來咬文嚼字的,」公爵微微一笑說。

「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列別傑夫几乎用一種使人憐憫的聲音對科利亞說,「我有一件事要告訴公爵,涉及到本人....」

「哦,對,當然,當然,這不關我的事。再見,公爵!」科利亞馬上就走開了。

「我喜歡這孩子的明白知趣,」望着他背影列別傑夫說,「這小傢伙挺靈巧,雖然挺纏人的。深深敬愛的公爵,我遭受了一件異常不幸的事,是昨天晚上還是今天清晨....我還捉摸不定確切的時間。」

「是什麼事情?」

「側袋裏丟了四百盧布,深深敬愛的公爵;大家正給您慶賀生日,」列別傑夫苦笑着補了一句。

「您丟失了四百盧布?這真遺憾。」

「特別是對一個靠自己的勞動正直生活的窮人來說是這樣。」

「當然,當然,怎麼會這樣的?」

「是喝酒造成的後果。我來找您是把您看做神明,深深敬愛的公爵,四百銀盧布這筆款子我是在昨天下午5點鐘時從一個債主那裡得到的,接着就坐火車回到這裡。皮夾放在口袋裏。我換下穿上常禮眼,把錢放進常禮服,我想到了要把錢放在身邊,打算晚上應人家的請求把錢交出去....就等代理人來。」

「順便問一句,魯基揚·季真菲伊奇,您在報上登過廣告說,您收金銀物品作抵押付款,這是真的嗎?」

「是通過代理人;不用我自己的名字,也不用我的地址。我本錢微不足道,又因為添了人了,您自己也會同意,收一點正當的利息....」

「是的,是的;我不過是瞭解一下;對不起,我打斷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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