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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101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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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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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親愛的公爵,別生我的氣,如果我這方面有什麼不對的話,請忘了吧。本來昨天我就要到您這兒來,但是不知道,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夫娜對此會怎樣....我家裡....簡直成了地獄,住進了神秘莫測的斯芬克思似的,而我心裡翻騰不安,什麼也不明白。至于說到你,那麼照我看來,你的過錯比我們大家都要小,雖然許多事情當然都是因為你而發生的。你看到了,公爵,當一個慈善家是愉快的,但是也並不盡然。也許,你自己已經嘗到了苦果。我當然是喜歡仁慈的、並尊重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但是....」

將軍說這類話又繼續了很久,但他的話語無倫次得令人驚奇,看得出,一件令他極為不解的事使他感到異常震驚和困窘。


  

「對於我來說,這件事上跟你沒有關係這點是毫無疑問的,」他終於說得明確了些,「但是,我友好地請求你,一段時間內別來拜訪我們,直至風向轉變為止。至于說到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他異常激動地高聲說,「那麼這一切全是毫無意義的誹謗,誹謗中的誹謗!這是讒言,這裡有陰謀,想要搞壞一切並使我們不知。你瞧,公爵,我對你說句悄悄話:我和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之間還什麼話都沒有說,你明白嗎?我們還不受任何約束,但是這種話是會說的,甚至不久,也許甚至很快就要說!所以就要來破壞!可是為了什麼、什麼原因,我不明白!這個女人是令人驚詫的,是個古怪的女人,我怕她,以至都几乎睡不着。豪華的馬車,雪白的馬,這可真有氣派,這也是法國人所稱的氣派!這是誰送給她的?真是作孽,前天我還以為是葉甫蓋尼·帕夫雷奇。但看來,這是不可能的,而既然這不可能,那麼她又為了什麼目的要在這裡掏亂?這就是個謎!是為了把葉甫蓋尼·帕夫雷奇留在自己身邊嗎?但是我對你重說一遍,我可以對你發誓,他不認識她,這些借據純粹是捏造!她還這麼厚顏無恥地隔着馬路衝著他喊你,!純粹是陰謀!事情很明白,應該輕蔑地予以駁斥,而對葉甫蓋尼·帕夫雷奇應該加倍地尊重。我對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就是這麼說的,現在我要對你說最隱秘的一個想法:我執拗地確信,她這是對我的個人報復,記得嗎,是為從前的事,雖然我從來也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一回想起來我就臉紅。現在她又出現了,而我過去以為,她完全銷聲匿跡了。請告訴我。這羅戈任耽在什麼地方?我想,她早已是羅戈任夫人了。」

總之,這個人被大大搞糊塗了。一路上几乎整整一個小時都是他一個人說話,自己提問題,又自己解答,不時握一握公爵的手,至少要使公爵相信一點,即他不懷疑公爵搞什麼名堂。這對公爵來說很重要。結束時他講到葉甫蓋尼·帕夫雷奇的伯父,那是彼得堡某個部門的長官,「有顯赫的地位,70歲,喜歡音樂,愛吃美食,總的來說是個平易近人的老頭....哈!哈!我知道,他聽說過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甚至還想贏得她。我剛纔順便去拜訪他,說是身體不好,不見客,但是他很富有,很富有,有地位並且....但願上帝保佑他幢康長壽,然而葉甫蓋尼·帕夫雷奇終究會得到的....是的,是的....而我仍然害怕!我不明白怕什麼,可是害怕....天空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飛來飛去,倒霉事好像蛹幅似的在飛翔,我真害怕,真害怕!....」

到了第三天,正如我們在前面已經寫到的,葉潘欽一家終於與列夫·尼古拉耶維奇公爵正式和解。



第二部 第十二章

下午7點鐘。公爵打算去花園。突然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獨自一人來到露台上找他。

「首先,你別以為,」她開始說,「我到你這兒來是來請求原諒的,簡直荒唐!你完全是錯的。」

公爵沒有吭聲。

「你有沒有錯。」

「跟您一樣。其實,無論是我還是您,我們倆都沒有故意犯什麼過錯。前天我曾經認為自己有錯,而現在我得出結論,不是這麼回事。」

「原來你這樣想!那好吧,請坐下來聽著,因為我不打算站着。」

兩人都坐了下來。

「其次,關於那一夥可惡的小子別說一個字,我跟你坐談10分鐘;我到你這兒來是要問一件事(天知道你想些什麼?),如果你哪怕是一個字提到那幫無禮的小子,我馬上就起身離開,並且跟你徹底決裂。」

「好,」公爵回答道。

「請問:兩個月或兩個半月前,復活節左右。你是不是給阿格拉婭寄來過一封信?」

「寫過。」

「什麼目的?信裡寫了些什麼?把信拿出來!」

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的眼睛的的生光,她几乎上焦躁得打顫。

「我這兒沒有信,」公爵驚訝而又十分畏怯地說,「如果信還留着,那麼是在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那裡。」

「別耍滑頭,你寫了些什麼?」

「我沒有耍滑頭,我也什麼都不怕。我看不出有什麼原因,為什麼我不能寫信....」

「住口!你以後再說。信裡講些什麼?為什麼臉紅了?」

公爵想了一下。

「我不知道您的想法,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我只知道,您很不喜歡這封信。您得同意,我本來可以拒絶回答這樣的問題,但是為了向您表示,我並不害怕寫過這封信、也不後悔寫了這封信,我臉紅也絶不是因為這封信(公爵臉紅得几乎加了倍),我就給您念這封信,因為我好像還背得出。」

說完,公爵几乎一字不漏地照原信背了出來。

「簡直是胡言亂語!在你看來,這種荒謬的言詞意味着什麼?」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異常專注地聽完信後,尖刻地問。

「我自己也完全不知道;我知道,我的感情是比較誠摯的。在那裡我曾有過充滿生命和巨大希望的時刻。」

「什麼希望?」

「很難解釋,只不過不是您現在所想到的那種希望,也許是這樣....喏,一句話,是未來和歡樂的希望,也許在那裡我不是外人,不是外國人,我突然非常喜歡耽在祖國。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我拿起筆,給她寫了信;為什麼給她寫,我不知道。有時候可是很想有個朋友在身邊;看來,我是想有個朋友....」公爵沉默了一會,補充說。

「你戀愛了,是嗎?」

「不。我....我就像給妹妹寫信;我落款也是用兄長的名義。」

「噢,是故意這樣做,我明白。」


  

「葉莉扎維槽·普羅科菲耶夫娜,回答您這些問題,我感到很不愉快。」

「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難受不難受絲毫不關我的事。聽著,回答我老實話,我像面對上訪那樣:你在對我撒謊還是沒有。」

「我沒有撒謊。」

「你說沒有戀愛,是真的嗎?」

「好像、完全是真的。」

「瞧你,『好像!』,是那男孩轉交的?」

「我請求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

「男孩!男孩!」葉莉扎繼塔·普羅科菲耶夫娜激動地打斷公爵說,「我根本不知道,哪個是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是男孩!」

「是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

「對你說,是男孩!」

「不,不是男孩,而是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最後公爵雖然回答得相當輕鬆,但是很堅定。

「算了,好吧,親愛的,好吧!我給你記住這一點。」

她用了1分鐘剋制自己的激動並休息一下。

「那麼『可憐的騎士』又是怎麼回事?」

「我根本不知道;這與我無關;是個玩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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