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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64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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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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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您要把他捧上天了!您看見了,他已經把手按在心口上了,嘴巴張成V形,馬上他還想聽好話呢!也許,他不是冷酷無情的人,但是個騙子,糟就糟在這裡;’加上還酗酒,全身搖搖晃晃,支持不住,就如任何喝了多年酒的人一樣,所以他老是吱哩哇拉亂響。就算他是愛孩子的,也尊重死去的舅媽....甚至也愛我,他可是在遺囑裡給我也留了一份,真的....」

「我什麼也不會留!」列別傑夫冷漠無情地嚷道。


  

「聽著,列別傑夫,」公爵轉身不理睬年輕人,堅定地說,「我可是憑經驗知道,當您願意的時候,您就是一個實幹的人....我現在時間很少,如果您....對不起,怎麼稱您的名字和父稱?我忘了。」

*法語俄譯音,意為劊于手。

**法語:痛苦。

「季一季一季莫菲。」

「還有呢?」

「魯基揚諾維奇。」

所有在屋子裡的人又大笑起來。

「他撒謊!」外甥喊了起來,「連這也撒謊!公爵,他,根本不叫季莫菲·魯基揚諾維奇,而叫魯基揚·季莫菲耶維奇!嘿,說吧,你為什麼要撒謊?算了吧,對你來說,叫魯墓揚還是季莫菲還是一個樣,公爵哪兒管得了這個?公爵,我請您相信,他說謊只是積習難改!」

「難道這是真的?」公爵迫不及待地問。

「魯基揚·季莫菲耶維奇,這是真名,」列別傑夫承認並感到不好意思。他順從地垂下雙眼,又一次把手放到心口上。

「您為什麼要這樣,啊,我的上帝!」

「這是出於自謙,」列別傑夫喃喃着說,越來越恭順地低下自己的頭。

「哎,這裡要什麼自謙!我只想知道,現在在哪裡可以找到科利亞!」公爵說著,轉過身準備離去。

「我會告訴您,科利亞在什麼地方,」年輕人又自告奮勇說。

「不許說,不,絶不要講!」列別傑夫氣沖沖地急忙說,顯得很是慌亂。

「科利亞在這裡過過夜,但第二天早晨便去尋找自己的將軍父親,公爵,天知道為什麼您把他從『債務監獄』裡贖出來。昨天將軍還答應光臨這兒過夜,可是沒有來。最可能是在《天平旅館》過的夜,離這兒很近。因而,科利亞是在那裡或者是在帕夫洛夫斯克葉潘欽家。他有錢,他昨天就想去的。就這麼回事,在《天平旅館》或者在帕夫洛夫斯克。」

「在帕夫洛夫斯克,在帕夫焰夫斯克!....我們到這裡,到花園裡去....喝咖啡....」

列別傑無拽住公爵的手。他們走出房間,穿過院子;走進籬笆門。這裡面的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花園,由於天氣好所有的樹木都已葉芽滿枝了。列別傑夫讓公爵坐到綠色的木條椅上,就在一張插入地中的綠色桌子旁邊。自己則坐卒他對面。過了一會,咖啡也真的端上來了,公爵沒有拒絶。列別傑夫陷媚和貪婪地繼續望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您有這樣的家業,」公爵說,他那副樣子想的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全是孤-兒,」列別傑夫蟋縮一子,剛開始說就停住了,因為公爵心不在焉地望着自己面前,當然,他已忘記了自己的問題。又過了一會;列別傑夫察顏觀色,期待着。

「那又怎麼啦?」公爵彷彿醒悟過來,說,「啊,對了!您自己也知道,列別傑夫,我們有什麼事情:我是因為您的來信才來的,說吧。」列別傑夫十分困窘,想要說什麼,但只是吱吱唔唔一下,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公爵等了一會,憂鬱地笑了一下。



第二部 第 二章 Page 2

「我好像非常理解您,魯基揚·季莫菲耶維奇。大概,您並沒期待我來。而認為,我不會因為您的第一個通知就從偏僻角落裡趕來,您寫信只是為了洗刷良心。而我卻就趕來了。好了,夠了,別欺騙了,一仆事二主的把戲該結束了。羅戈任在這裡已經三個星期了,我全部知道。您已經像那次那樣托她出賣給他了還是沒有?說真話。」

「是那個惡棍自己打聽到的,是他自己。」

「別罵他:當然,他對您是很壞....」

「他狠狠地打了我,毒打了我!」列別傑夫激動萬分接過話茬說,「在莫斯科他還放狗整條街地追我,是條跑得非常快的獵犬,一條兇猛異常的。」

「您把我當小孩了,列別傑夫。您說,她現在真的拋下他了,在莫斯科?」

「真的,真的,又是在快要舉行婚禮的時候。那傢伙已經在一分鐘一分鐘地數時間了,可她卻到了彼得堡這裡;而且徑直來找我、說:救救我,保護我,魯基揚,也別告訴公爵....’公爵,她怕您比怕羅戈任更厲害,這一點實在深奧莫解!」

列別傑夫還狡黯地把一個手指按到腦門上。

「現在您又把他們弄到一起了?」

「公爵閣下,我怎麼能....怎麼能不讓呢?」

「算了,夠了,我自己會全弄清楚的。只不過告訴我,現在她在什麼地方,在他那裡嗎?」

「哦,不!絶對不在那裡!她是獨立的。她說,『我是自由的。』公爵,您要知道,她強烈地堅持這一點,她說,『我還完全是自由的!』她仍然在彼得堡島*上,住在我小姨子家裡,我已經寫信告訴過您了。」

「現在還在那裡?」

*聖波得堡的一個行政區。

「除非因為好天氣去帕夫洛夫斯克達裡婭*阿列克耐耶夫娜的別墅,就會在那裡。她說、‘我是完全自由的。還在昨天她還對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大談特談了一通自己的自由。這是不祥之兆啊!」


  
列別傑夫咧嘴大笑。

「科利亞常在她那裡嗎?」

「他有點冒失和莫名其妙,還不大保守秘密。」

「您很久沒去那裡了?」?”

「每天都去,每天都去。」

「這麼說、昨天也去了?」

「不,三天以前。」

「真遺憾,您有點喝醉了、列別傑夫!不然我有事要同您。」

「不,不,我一點也沒醉!」

列別傑夫兩眼盯着他。

「告訴我,您留下她時怎麼樣?」

「心神不定,若有所失。」

「若有所失?」

「她似乎老在尋找什麼,似乎丟了什麼似的。對於即將舉行的婚禮,甚至想起來就令她厭惡,而且將它看作是一種侮辱。對羅戈任本人看得像一塊桔子皮,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但是也放去眼裡,既害怕又恐懼,甚至不許人家說到他“只有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才見面....羅戈任對此非常多愁善感!可是又無法避免!....而她心煩意亂。好嘲弄人,言行不一,好發脾氣....」

「言行不一和好發脾氣?」

「是好發脾氣,因為上一回為了一次談話差點沒揪我的頭髮。我用《啟示錄》為她祈求平安。」

「怎麼回事?」公爵以為自己聽錯了,重問了一遍。

「我給她念《啟示錄》。這是個有着令人不安的想象力的女士,嘻一嘻!而且我觀察結果,她對一些嚴肅的話題,儘管與她毫不相干,卻過分熱衷。她喜歡,非常喜歡談這些話題,甚至把這看作是人家對她的特別尊敬。是的,我在解釋《啟示錄》方面是很在行的,而且已經講了十五年了。她也同意我的說法,我們現在是在第三匹馬即黑馬的時代,是在於裡拿着俄斗的騎士時代,因為如今一切都要用俄斗量,都要簽合同,所有的人都只尋求自己的權利:‘一個銀市換一俄鬥小麥,一個銀市換三俄斗大麥....,可在這同時人們還保留自由的精神和純潔的心靈,健康的肉體和上帝賜予的一切。但是靠唯一的權利是保不住的,隨後接回而至的是一匹淺色馬,而馬上騎士的名字則是死神,再後面已經是地獄了....我們遇在一起時,就講這些,對她很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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