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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58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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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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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嗎,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據說,日本人也常有這類事,」伊萬·彼得羅維奇·普季岑說,「那裡受了侮辱的人好像要去找侮辱他的人,並對他說:『你侮辱了我、為此我來要當着你的面剖腹。』說完這些話便真的當着侮辱者的。面剖開自己的肚子,大概還感到非常滿足,就像真的報復了一樣。世上常有各種奇怪的性格,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

*法語:謝謝。


  

「您認為,這裡的事也是這種情況羅,」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微笑着回答,「嗯!不過您很敏鋭....打了個很好的比喻。但是您看見了,還是親自看見了,親愛的伊萬·彼得羅維奇,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我無法做到超過我所能的事,您同意嗎?然而,您也會同意下面這一點:這個女人具有一些非凡的品格....卓越的品格。如果在亂成一團的情況下我允許自己做的話,剛纔我甚至會朝她大聲喊出來,她自己就是我對她提出的所有非難的最好辯解。唉,誰會不迷戀這個女人,有時甚至迷得忘卻了理智....和一切?瞧這個大老粗羅戈任竟然為她弄來了十萬!假如說,剛剛在那裡所發生的一切是曇花一現,羅曼蒂克,不大體面的,但是,精彩生動。別出心裁,您自己也會同意這點的。上帝啊,這樣的性格加上這樣的美貌本來能出落成什麼樣的人呵,可是,儘管做了一切努力,甚至還給她受了教育;全都枉費心機了!這是一顆未經琢屠的金鋼鑽,這話我已經說過幾次了....」

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第二部 第一章

我們用以結束故事第一部的是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晚會上的奇遇。此後兩天,梅什金公爵便急匆匆趕往莫斯科,去辦理接受那意想不到的遺產事宜。那時人家說,他這麼倉促離開可能還有其他原因,但是關於這一點,就像關於公爵在莫斯科以及他離開彼得堡期間的經歷一樣,我們能奉告的消息相當少。公爵離開彼得堡整整六個月,連那些有某種原因而對他的命運感興趣的人,在這段時間裡所能獲悉的他的情況也太少了;確實,雖然很難得,可還是會有些傳聞傳到有些人那裡,但大部分也是很怪誕的,而且几乎總是互相矛盾的。比所有的人都更關心公爵的,當然是葉潘欽家,他走的時候甚至都來不及與他們告別一聲。不過,將軍那時曾經見過他,甚至還見了兩三次,他們認真地談論過什麼事情。但是,如果葉潘欽自己見過他,那麼他是不告訴自己家裡這種事的。再說,最初,也就是公爵離開後差不多整整一個月內,葉潘欽家根本就沒有談到他,只有將軍夫人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一個人在一開始說過,「她對公爵是大大看錯了。」後來,過了兩三天她又做了補充,這次已經不指名是公爵了,而是籠統地說,「她一生中最主要的特點便是不斷地看錯人。」最後,已經過了十天。”她不知為什麼事情對女兒生氣,便以富有教訓意味的話總結說:「錯夠了!今後再也不犯了。」與此同時不能不指出,在他們家中相當長時間籠罩着一種不愉快的情緒。有某種沉重的,不自然的,有話憋在心裡的,不和睦的氣氛,大家都皺眉蹩額的。將軍白天黑夜地忙着,為事務奔波,很少有人看見他比現在更忙碌更多活動,尤其是公務方面的事情。家裡人也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他。至于說到葉潘欽的三位小姐,她們當然什麼也沒說出口。也許,光就她們姐妹問也很少說話,這兒位小姐自尊心很強,也很高傲,即使她們之間有時也不好意思,不過,她們只要聽上一句,甚至看上一眼,就能互相瞭解,因此有時候也就不必再說上許多話了。

旁觀者--如果有這樣的人的話只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從上述雖然不多的所有情況來看,公爵到底還是在葉潘欽家留下了特別的印象,儘管他在那裡只出現了一次,而且還是曇花一現。也許,這是公爵那有點奇特的際遇所引起的純粹的好奇心所造成的印象。不論怎麼說,反正是留下了印象。

漸漸地,本來已在城裡傳開的流言蒙上了一層不明的色彩,確實,一種說法是,某個公爵和傻瓜(誰也講不出他的確切姓名)突然得到了一筆巨大的遺產,跟一個外來的法國女人、巴黎《沙托一傑一弗列爾》*跳康康舞**的著名舞星結了婚。另一些人說,得到遺產的是某個將軍,而跟外來的法國女人、著名的康康舞星結婚的是一個商人、有數不清財產的巨富,在自己婚禮上他喝醉了,僅僅為了誇口,便在蠟燭上把整整70萬最近一期有獎公債券燒掉了,但是所有這些傳聞很快就平息了,這是因為某些情況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這一點。比如,羅戈任一夥人中有許多人是能講點什麼的,當初他們在葉卡捷琳戈夫車站縱酒狂飲大閙一通,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那時也在場,但過了整整一星期後,他們這一大群人在羅戈任親自率領下全部出動去了莫斯科。極少數有興趣的人根據某些傳聞知道,在葉卡捷琳戈夫閙了一通之後第二天,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便跑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又似乎探出了去向,她去了莫斯科;因此羅戈任去莫斯科與這一傳聞有些吻合。

也有些傳聞是關於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伊沃爾京,他在自己那個圈子裡也是相當有名的人物。但是他也遇到了一個情況,後來很快地就使所有關於他的不好的說法冷了下來,最後完全絶跡。原來他病得不輕,不僅在社交界哪兒也不露面,甚至也未到職。病了一個月左右他痊癒了,但是不知為什麼全然拒絶了在股份公司的職務,於是他的位置就由另一人取代了。葉潘欽將軍家他一次也不去,因此另一個官員開始常去將軍家。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的敵人可能會認為,由於所發生的一切他已經無臉見人,以致不好意思上街,但實際上他是害了什麼病:抑鬱寡歡,沉思冥想,好生氣動怒。瓦爾瓦拉·阿爾達利翁諾夫娜在那年冬天嫁給了普季岑;所有瞭解他們的人都認為這一婚姻是由這種情況造成的:加尼亞不想回到原來的職務上去,不僅不再能維持家庭,甚至連自己也需要幫助,並且也几乎是處於人家的照顧之中。


  

*法語俄譯音,意為《花之宮》,巴黎一家遊樂場。

**法國遊藝場中一種大腿踢得很高的舞。

附帶要指出,關於加夫里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葉潘欽家裡甚至從來也沒有提到他,彷彿不僅僅他們家,而且在世上也沒有這個人似的。同時,那裡大家又都知道有關他的(甚至相當快就知道了)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情況,在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那兒的不愉快遭遇以後,就是那個對他來說是決定命運的夜裡,加尼亞回到家,沒有躺下睡覺,而是以迫不及待的焦躁憎緒等待公爵歸來;去葉卡捷琳戈夫的公爵從那裡回來已是早晨5點多。於是加尼亞走進他的房間,把他昏厥時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給她的燒過的那一包綫放在公爵面前的桌子上,他堅決請求公爵一有可能便把這件禮物歸還給納斯塔西婭·費裡帕夫娜。在加尼亞走近公爵的時候,他懷着一種敵視和几乎是不顧一切的情緒;但是,在他和公爵之間似乎說了一些什麼話,這以後在公爵那裡坐了兩個小時,一直十分傷心地痛哭着。兩人在很友好的關係中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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