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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40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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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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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還用說!在那樣的事以後,您當然....要知道,我不能忍受形形色色的世俗偏見。一個瘋子或者傻瓜,或者惡棍,在發瘋的狀態下打了人一記耳光,於是這個人一輩子就被玷污了,除了用血,或者人家跪着向他請求寬恕,他是怎麼也不能洗刷自己了。據我看,這是荒謬的,是霸道,菜蒙托衣的劇本《假面舞會》寫的正是這個,我認為,這很愚蠢。也就是,我想說,極不自然。可是他几乎還是在童年時代就寫了該劇的。」

「我很喜歡您的姐姐。」


  

「她突然朝加尼卡那張鬼臉啤了一口。真是個勇敢的瓦裡卡!可您卻沒有那樣唾他,我深信,並不是因為沒有勇氣。瞧,說到她,她自己就來了,我知道她要來的:她是個高尚的人,雖然也有缺點。」

「這兒沒你的事,」瓦裡婭首先衝著他說,「到父親那兒陸。公爵,他沒讓你討嫌吧?」

「完全不是,恰恰相反。」

「瞧,姐姐,又開始了:她就是這點不好。恰好我也在想,父親也許會跟羅戈任走的。現在想必在後悔了。去看看,他到底怎麼樣,」科利亞出去時補了一句。

「謝天謝地,我把媽媽帶開了,讓她躺下了。沒有再發生什麼。加尼亞非常窘困,深深陷于沉恩。也確實有些事情該好好想想。多大的教訓喲!....我來是再次感謝您,並且想問,公爵,在此以前您不認識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吧?」

「是的,不認識。」

「那麼您憑什麼當面對她說,她『不是這樣的』,好像您還猜對了。看來,也許她真的不是這樣的人。不過,我弄不懂她!當然,她是懷着侮辱人的目的來的,這是明擺着的。我在過去就聽說過有關她的許多奇聞軼事。但是,既然她來是邀我們,那麼開始又是怎麼對待媽媽的呢?普季岑對她很瞭解,可是他說,他也猜不透她剛纔的行為。而對羅戈任的態度呢?如果自重的話,是不能這樣說話的,又是在她的....媽媽也很不放心您。」

「沒什麼!」公爵說著,揮了一下手。

「她怎麼會聽您的....」

「聽什麼?」

「您對她說,她應該害臊,她就一下子全變了。您對她有影響,公爵,」瓦裡婭微微一笑,補充着說。

門開了,完全出乎意料,進來的是加尼亞。

看見瓦裡婭時,他甚至也沒有動搖;他在門口站了一會,突然毅然走近公爵。

「公爵,我的行為很卑鄙,請原諒我,親愛的,」他突然懷着強烈的感情說著,臉上流露齣劇烈的痛苦。公爵驚愕地望着他,沒有馬上回答。「好吧,原諒我,好吧,原諒我吧!」加尼亞迫不及待地堅持着,「好吧,您願意的話,我馬上吻您的手!」

公爵十分驚訝,默默地用雙手擁抱加尼亞。兩人真摯地親吻着。

「我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您是這樣的人,」公爵吃力地換一口氣,終於說道,「我以為,您....是做不到的。」

「做不到認錯?....不久前我怎麼會認為您是白痴呢!您能發覺別人從來也不會發覺的東西。跟您是可以談談的,但是....最好還是別說。」

「您還得向一個人認錯,」公爵指着瓦裡婭說。

「不,這可仍是我的敵人。,您請相信,公爵,曾經做過許多嘗試;這裡的人是不會真誠地原諒人的!」加尼亞急躁地脫口而出,他背朝瓦裡婭,向一邊轉過身去。

「不,我會原諒的!“」突然瓦裡婭說。

「那你晚上將去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那裡嗎?」

「如果你要我去,我就去,只不過最好你還是自己想一想:我現在是否還有那麼一點可能性去她那裡?」

「她可不是這樣的人,你也看見了,她總是出一些謎讓人去猜!這是耍花招!」加尼亞忿忿地笑了起來。

「我自己也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是在耍花招,可耍的是什麼花招呢;還有,加尼亞,留點神,她自己把你看作什麼人?就算她吻了媽媽的手。這算這是什麼花招,但她畢竟是嘲笑了你!這可不值七萬五千盧布,真的,哥哥!你還能有高尚的感情,因此我才對你說這些。咳,你自己也別去了,咳,當心點!這不會有好下場!」

瓦裡婭說完這些話,非常激動,很快地走出了房間....

「瞧他們全都這樣!」加尼亞苦笑着說,「難道他們以為,我自己不知道這一點?我可比他們知道多得多。」

說完這話,加尼亞坐到沙發上,看來是想繼續這次拜訪。

「既然您自己知道,」公爵相當羞怯地問,「明明知道,實際上不值得為了七萬五千盧布而去承受痛苦,又為什麼要選擇這種痛苦呢?」

「我說的不是這個,」加尼亞喃喃說,「正好,請告訴我,我正想知道您的意見,這個痛苦是否值七萬五千盧布,您認為如何?」

「據我看,是不值的。」


  
「嗨,我早知道您會這麼說。這樣結婚是可恥的?」

「非常可恥。」

「好吧,那麼您要知道,我要結婚了,現在已經是非結婚不可了。剛纔我還在猶豫,可現在已經不動搖了!您別說了!我知道您想說的話....」

「我要說的不是您所想的。您這種非同尋常的信心使我感到驚訝....」

「對什麼有信心?什麼信心?」

「相信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一定會嫁給您,相信這一切已經了結,其次,就算她嫁給您,您相信七萬五千盧布就這樣直接到您口袋裏。不過,我當然不知道其中的許多事情。」

加尼亞猛的向公爵這邊移近來。

「當然,您不全知道,」他說,「再說憑什麼我要承受這全部重負呢?」

「我覺得,到處都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了錢而結婚,而錢則在妻子那裡。」

「不,我們不會這樣....這裡....這裡有一些情況....」加尼亞驚惶不安和若有所思地低語說,「至于說她的回答,那已不必懷疑,」他很快補充說,「您根據什麼得出結論,她會拒絶我?」

「除了我所看見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剛纔瓦爾瓦拉·阿爾達利翁諾夫娜已經說了....」

「哎!他們就是這樣,不知道該說什麼。而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嘲笑的是羅戈任,請相信,這點我看得很清楚。這是看得出來的。我剛纔還害怕,而現在我看清楚了。也許,您是指她對母親、父親以及瓦裡婭的態度。」

「還有對您的態度。」

「也許是;但這是女人報復的老一套手段,沒有別的名堂。這是個非常愛發脾氣、疑神疑鬼和自尊心強的女人,就像沒有提升晉級的官僚一樣!她是想顯示一下自己,想表現出自己對他們的輕蔑....當然,也包括對我;這是真的,我不否認....但她反正會嫁給我的。您甚至都想不到,人的自尊心能驅使去耍任何花招:她認為我是卑鄙小人,因為我竟公然為了她的錢而娶她這個別人的情婦,可是她卻不知道,換了另一個人會更卑鄙地欺騙她,先是糾纏她,開始向她散佈自由主義的進步思想,還會搬出各種婦女問題,這樣她就舍像一根綫似的整個兒穿進了他那個針眼了。他會使這個自尊心強的傻女人相信(這是非常容易的!),他僅僅是為了『她那高尚的心靈和不幸』,才娶她的,而自己則仍然是為了錢而娶她的。這裡的人不喜歡我,因為我不想耍滑頭;可是卻應該這樣。而她自己在幹什麼?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既然這樣,她又為什麼瞧不起我,還要玩這一套?就因為我自己不想屈服,並且要表現出我的高傲。好了,我們瞧吧!」

「莫非在這以前您愛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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