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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8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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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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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將軍有一一個嬌美似花的家庭。確實,這裡已不盡都是盛開的玫瑰,可是也有許多地方早已開始引起將軍閣下的認真和熱切的關注,把主要的希望和目標都集中在那上面,生活中還有什麼,還有什麼目標比父母的目標更重要、更神聖呢?不把心貼著家庭,還貼著什麼呢?將軍的家庭由夫人和三位成年的女兒組成。很久以前,還是當中尉的時候,將軍就結了婚,妻子年齡几乎跟他一樣大,既不漂亮,也沒有文化,他娶她只得到50個農奴的陪嫁,確實,這也就成為他日後福運的基礎。但是後來將軍川來也不抱怨自己早結婚,從來也不把這看作是不夠精明的青春年少時的鍾情,他對自己的夫人相當尊敬,有時甚至很怕她,以致愛她。將軍夫人是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家族雖不顯赫,但相當古老,夫人也因自己的出身自視甚高。當時的一個有影響人物、保護人之一(其實,這種保護絲毫無須費心)同意關照一下公爵小姐的婚姻,他為年輕的軍官打開了籬笆,朝前推了他一把,而對於年輕的軍官來說,即使不推,只要一瞥,就不會徒勞了。除不多幾次例外,夫婦倆長期以來一直和諧相處。還在很年輕的時候;由於是公爵小姐出身,而且又是家族中最後一個,也可能是因為個人的品性,將軍夫人就善於給自己找一些很高貴的夫人做保護人,後來鑒於自己丈夫的富有和重要的職位,她甚至在這個上層社交圈裡也有點得心應手了。

近幾年中將軍的三個女兒亞歷山德拉,阿傑萊達,阿格拉婭長大了,成人了。確實,她們三人都只是葉潘欽家的人,但是母親是公爵家族出身,陪嫁豐厚,父親日後大概能謀得很高的地位,還有相當重要的是,三位小姐,容貌姣好,連最年長的亞歷山德拉也不例外,她已過25歲,中間那位是23歲,最小的阿格拉婭剛滿20歲。這最小的甚至完全是個美人,在上流社會她已開始十分引人注目。但這還不是一切:三位小姐所受的教育、聰慧和才能都很出眾。大家都知道,她們彼此特別親愛,互相支持。曾經有人說,為了全家的寵兒——小妹,似乎兩位姐姐甚至作出了某種犧牲。在社交界她們不僅不喜歡招搖,甚至過分溫雅持重。誰也不會責備她們高慢和驕矜,可同時人們也知道,她們倔傲,知道自己的身價。大小姐搞音樂,二小姐是出色的畫家,但多年來几乎誰也不知道這一點,只是最近才被人發現,還是偶然的。總之關於她們有非常多的溢美之詞,但是也有對她們並無好感的人。他們懷着恐懼的口吻說,她們讀了多少書”,她們並不急於出嫁,雖然珍視社會名流,但始終不十分追求,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她們都知道父親的志向、性格、目標和願望。


  

公爵按將軍府宅門鈴的時候,己將近11點了,將軍住在二樓,居所儘可能佈置得簡樸,但又與他的身份相稱。穿仆役的僕人為公爵開了門,一開始就以懷疑目光瞥了一眼公爵和他的小包裹,因此公爵必須跟這個僕人作長久的解釋,在公爵不止一次、明確地聲明他確是梅什金公爵,有要事一定得見將軍後,困惑的僕人才終於在旁邊陪同他到小小的前廳,它就在接待室前、書房旁邊,然後把他交給每天早晨在前廳當班,並向將軍報告來訪者的另一個人。這個人身穿燕尾服,40開外的年紀,一副憂心忡忡的臉相,他是將軍大人書房的專職仆從和通報者,因而知道自己的身價。

「請在接待室等一下,小包裹請留在這裡,」他說著,一邊不急不忙和擺出一副架子地坐到扶手椅裡,同時嚴峻而驚奇地望了一眼公爵,他這時就全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手裡拿着自己的小包裹。

「如果允許的話,」公爵說,「最好還是讓我跟您在一起就在這裡等,而在接待室裡我一個人做什麼呢?」

「您不該獃在前廳,因為您是來訪者,換句話說,是客人。您要見將軍本人?」

看來僕人對於放這樣的來訪者進去還不放心,便決定再問他一次。

「是的,我有事....」公爵本已開始說。

「我沒有問您是什麼事,我的事只是通報您來訪,要是沒有秘書、我對您說,我不會去報告您來訪的。」

這個人的懷疑心彷彿越來越大,因為公爵跟平日來訪的客人太不般配了。雖然將軍相當經常,几乎每天都在一定時刻接待客人,尤其是有事求見的客人,有時甚至是各種各樣很不一樣的客人,但是,儘管已很有經驗,也有主人的規定,僕人還是十分疑惑,要報告必須通過秘書。

「那麼您確是....從國外來的?」他似乎身不由已地問道,可最終又發覺他說走了樣,他大概是想問:「那麼您確是梅什金公爵?」

「是的,剛下火車。我覺得,您是想問:我是否真是梅什金公爵?只是出於禮貌才沒有問。」

「嗯....」僕人很驚訝,便含混地應着。

「請相信,我沒有對您說謊,您不用為我承擔責任的。至于說我現在這副樣子,還拿着小包,這沒什麼可奇怪的,目前我的境況不佳。」

「噢,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您也知道,我的責任是報告,然後秘書會出來見您,除非您....問題就在於此,除非....如果可以的話,我斗膽想知道,您是否因為貧窮來求見將軍的?」

「哦,不是的,這一點您完全可以放心,我有別的事。」

「您請原諒我,我是瞧您這副模樣才這樣問的,您等一下秘書,將軍本人現在正與上校談話,過後秘書會來的,秘書....是公司裡的。」

「這麼說,既然要等很久,我想請問您:這裡什麼地方是否可以抽菸?我隨身帶有煙斗、煙草。」


  

「抽....煙?」僕人以輕蔑和不解的目光朝他瞥了一眼,彷彿依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抽菸?不行,這裡不能抽菸。再說您有這個念頭應該感到羞愧。嘿....真奇怪!」

「哦,我可不是要求在這個房間,這我是知道的。我是說,走出這裡,到您指定的什麼地方去抽,因為我已經習慣了,現在已有3個小時沒有抽菸了。不過,隨您的便,您知道,俗話說:人鄉隨俗....」

「您這麼一位我怎麼報告。」僕人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咕噥說,「首先,您不應該獃在這裡,而應坐在會客室裡,因為您本人是來訪者,換句話說是客人。我可是要負責的....您,怎麼,難道打算住這裡?」他又脫了一眼顯然使他不放心的公爵的包裹,補問道。

「不,我沒有這個想法,甚至即使邀請我,我也不會留下來,我來只不文想認識一下,別無他求。」

「怎麼?認識一下?」僕人帶著十分的懷疑驚訝地問,「那您起先怎麼講你有事情?」

「噢,几乎不是為了事情!也就是說,如果您願意的話,也是有一樁事情只是想來請教,但我主要地是來自我介紹,因為我是梅什金公爵,而葉潘欽將軍夫人也是梅什金家族的最後一位公爵小姐。除了我和她,梅什金家族別無他人了。」

「這麼說,您還是親戚喏?」几乎已經完全嚇慌的僕人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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