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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97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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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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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書屋邊放下三皇子。二室子見此,勿自「大將抱我!」三皇子道:「大將是我的廠便扯住夕霧不放。源氏見此,斥道:“不得無禮!大將乃朝廷近衛,你們怎可視為私侍而爭?三皇子也;該讓讓兄長才是!」遂分開兩人。夕霧含笑附和:「二皇子能讓弟弟,實在乖巧。以此年紀,實是聰明非凡呢?」源氏亦笑,感到兩個外孫都甚惹人憐愛。便對夕霧道:「此處頗不象樣,不便請坐,我們往那邊去吧!」欲同去正殿。怎奈兩個小星子纏住夕霧不放,也無法離開。

源氏暗忖:三公主所生蒸君要比皇子長一輩,他們不該同遊一起。但又恐三公主疑他心偏,心有所怨。源氏慮及此,放平素將黛君與諸皇子同等撫養。夕霧尚未細詳此母弟。適逢蒸君此刻從簾隙中探頭張望。夕霧撿起一根凋枯花枝向他示意,他便走出。身着一件紫紅便服,皮膚白皙,神彩照人,俊雅秀美更勝諸皇子。其身段豐腴,秀色可人。或是夕霧心有所偏,便對他特別注視。只覺其目光敏鋭稍勝柏木,而眼角秀氣與柏木酷似。尤其啟齒含笑之態,竟與柏水無差!或許是他甚思柏水之故吧!他料想父親定已看出,愈想探其口氣。皇子們身為皇帝之子,故顯得氣宇軒昂,高貴不凡,其實也不過世間平常俊秀兒童之類罷。可這餐君,實是出類拔萃,頗具非凡神姿。夕霧權衡道:「啊呀,如我所疑屬實,而拍木父大臣不勝哀傷,甚盼能養柏木遺孤,卻苦於無人來報。而我如今卻知情不報,恐將受神懲罰!」然而他即刻打消此念:「哎呀,哪有這等巧事!」但他仍猶疑不定,百般費解。意君溫馴柔善,甚親夕霧,夕霧頗覺心慰。


  

源氏引夕霧至紫夫人處,兩人談機融洽和諧,不覺日暮忽至。夕霧乃敘昨日夜訪一條院之事,源氏含笑而聽。講到柏木生前諸多可憐情狀時,源氏頗有同感,便道:「她彈奏《想夫戀》之心情,古代小說中確有先例。可女人向人吐露心中隱衷畢竟不好。此例我聞之甚多。你與柏木友情篤厚,對其夫人關懷備至,此本無可非議。然你應心地清白,切勿心存異念,胡作非為。滋生事端。如此禮善交往,外人知之也會讚譽不止。」夕霧心想:「你倒會說,訓人時心勝堅強,而遇此事你能心無雜誌麼?」表面上仍答:「我豈敢胡作非為?只因頗感人生無常,故而憐她,前往問詢。若突然斷絶往來,反會惹人起疑。至于《想夫戀》之曲,若是公主傾情故意彈出,倒確有輕優之疑。只因琴箏在手,隨意漫彈幾句,與那時情景相融,倒頗具風雅情趣。人間萬事隨情而異,不可—一概之。況公主已非妙齡,我亦不善運情獵色。或是她信任於我,故態度溫婉可親,頗為謙恭。」言及此,夕霧覺機會已到,便略湊近身旁,告之柏木託夢之事。源氏默然不答,沉思一刻,才道:「此笛應託付與我才是。這原是陽成院所用之笛,後傳予式都卿親王,親王也極珍愛。因見相木吹笛音色玉潤珠滑,婉轉悅耳,便于獲花宴會上送與他。老夫人未悉此事前後,故將之送你。」但他暗思:「這笛若要傳與後人,非傳與黛君不可。夕霧乃深思遠慮之人,想必已識破實情。」夕霧察言觀色甚久,顧忌更深,不敢貿然提出相木之事。但他總欲探悉真相,便裝作一無所知而此刻突然想起之狀,問道:「柏木臨終之時,我前往探慰。他將諸事囑託於我,猶言及得罪父親,深覺惶恐憂慮之語,其狀甚是可憐。這竟是何事,我至今仍心存疑慮?不明內情。」說時作出毫不曉情之狀。源氏暗道:「果然如此!」但此事豈可直說?他假裝不解之態,嘆道:「我何曾對他有不悅之色,害得他飲恨而去呢?我也不曾記得了。至于那個夢,待我仔細琢磨一下,再告訴於你。女人們慣說『夜不說夢』,今夜不談吧!」夕霧不知父親會對剛纔所言,作何感想,心中甚是憂慮。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鈴蟲

墨香書屋院工匠供以最優名紙其用。今春伊始,源氏便全力書寫。源氏筆墨酣暢流利,比打格的金綫更為燦爛,能窺其一斑之人,便覺奪目眩眼,實乃罕世珍品。而經的捲軸、被紙更是超凡脫俗,美不能言。經卷置於供佛像的寢台內的幾上,此幾為沉香木所制,雕有美麗的花紋。

佛堂佈置裝飾既畢,講師便被邀至,燒香的人也來了。源氏親臨此次法會。他通過三公主所在的西廂時,向裡探望,但見裡面集聚着五六十個嚴妝侍女,顯得擁擠不堪,暑熱難當。有些侍女被擠出,站于北廂廊下。四處置放的香爐香氣流溢,黎鬱芬芳之氣瀰漫四處。源氏走近去,叫那些無經驗的侍女道:「焚燒熏香,須以微火,令人不知煙從何處出方好。如同富士山頂的煙那般濃厚,便大煞風景了。說經講道之時,全體皆須肅靜,認真聽取教義,不要弄出衣衫客車之聲,行動起後均須悄聲靜氣才好。」此時三公主混雜于眾人之中,愈襯得嬌小玲瓏。源氏又道:「小公子在此要吵閙,抱了他過去吧!」

眾侍女紛紛退至北面掛着帘子的紙隔扇窗旁,周圍頓時清靜了許多。源氏便召來三公主,細心叮囑法會時所須注意的細枝末節,其用心實乃良苦。三公主寧願讓出居家供傳佛像,源氏更是感慨萬分。說道:「未曾料到我倆會同侍佛堂,惟願來世共生極樂淨土,同處一座蓮花,恩愛永世。」說罷,含淚吟道:

「誓求後世共蓮座,此時心悲各流淚。」便取筆蘸滿墨水,將此詩書於公主所用的丁香摺扇上。三公主也在扇上寫道:

「縱有同登蓮台意,惟恐君心不此居。」源氏見了,笑道:「如此瞧我不起!」但臉上仍露出一片慨嘆的神色來。

參與儀式的照例有許多親王。各處送來的供品琳瑯滿目,塞滿佛前。均是諸夫人別出心裁,巧奪天工之作。而佈施七增的法服,均由紫夫人親自籌辦,用經綢紡成格紋狀的袈裟,質地式樣十分講究。深藉此行的人無不讚譽此乃人世珍品。其諸多細狀,實難以盡述。


  

萬事俱備,講師便升座,莊重地陳述了此次法會的意旨。他道:「公主厭倦雍容華貴之生涯,而甘心皈依我佛潛心修行。此志堅貞不移。」語調威嚴鄭重,聽者無不為此淚下沾襟,真不愧為當代學識淵博,口才超凡的得道高僧。

原想當經堂剛落成時于家中私下舉辦此法會,不料皇上及幽居山中的朱雀院亦聞此音訊,均遣人前往,且送來非常隆重豐盛的誦經佈施物品。故排場陡然增大了。六條院所備設施,源氏雖力主從簡,卻仍比平常體面了許多,何況又添了皇上及朱雀院的重禮。故傍晚散會之時,眾僧滿載佈施而歸,寺內堆積如山,幾至容納木下。

從此,源氏對三公主更是青睞有加,照拂無微不至。朱雀院昔日曾贈與三公主宮邪作遺產。此際,三公主勸求源氏讓其挪居。她暗忖:「以後終得分離,不如現時分居,更合情誼。」然源氏回道:「分居兩地,不能日夜相處,便太過疏遠,實非我意。誠然是『我命本無常』,但於我在世之時,總望不違我願。」便差良工巧匠大加修繕三條院,務求盡善至美。凡三公主領地內所產之物,及各處任院、牧場等所供之物,擇其貴重的送入三條官庫中珍藏。同時,又添造庫室,凡屬三公主的各種珍寶,朱雀院所贈多種遺產悉數納入庫中,令人嚴管。而三公主與眾傳女以及上下人等的諸多用度和開支,均由源氏擔負,諸事很快便安排周全停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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