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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91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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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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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恍館人夢,見那只中國貓正走向他。這是送還三公主的,卻又想,為何要還呢?突然驚醒。便告之於三公主,遂自語:「此夢何意嚴」三公主聞之極為恐慌,胸中鬱滿悲憤,不知所措。棺木對她道:「你應知曉,我亦難信這個事實,然此乃命定宿緣,無奈啊!」便將昔日小貓無意間掀帝之事告知于她。三公主聽畢懊悔不已,頓覺己命甚是不幸。她想:「此後我已無顏面再見主君了!」遂暖泣起來,無限悲淒。柏木亦深覺愧疚傷悲,使用儒濕的衣袖為她拭淚,那衣袖便愈發透濕。

天漸亮,柏木覺得痛苦勝於先前,不忍辭別。他對三公主道:『俄怎生是好呢?你這般厭嫌我,恐此別後再難相逢了。我惟求你憐我一句足矣。萬般痴瘋,蝶碟不休。三公主厭煩至極,愈發傷痛,更木言語。棺木嘆道:「不曾料竟這般乏味!這般偏執之人,恐世間只你一人!」他不勝傷悲,遂又道:「照此來看,已屬無奈!按理我當死無遺恨了。然我不忍死者,正因對你尚有此求!念及今宵永別,叫我好不悲淒!至少你得憐我一句,我則死無可憾了。」便抱起三公主跑出。三公主驚忖:「將置我何處啊?」嚇得魂飛天外。柏木踢開門角帷屏,見房門洞開,遂走了出去。他昨晚溜進時,所經走廊南端之門尚未關閉,此刻天色尚未亮足,他掀開格子廖,欲在天光下細瞧三公主姿容。遂威脅她道:「這般冷酷薄情,真氣煞我引你鎮靜一下,對我說‘我愛你』!」三公主厭其霸道專橫,想罵他,卻又害怕得難出一言,那神情仿若小孩。


  

天已大亮,柏木甚為慌亂,遂又對她道:「昨夜怪夢,我已悟得其意,正欲說與你聽,你卻這般嫌恨我,我不講了。」

匆匆欲行,又不忍就此離別。那眼中蒼茫曙色,比之秋日天空,淒涼更甚。便吟詩曰:

「曙色迷失歸家道,何為重露濕青衫?」吟畢將淚濕衣袖示與三公主,恨她冷酷。三公主料他將歸,稍覺安慰,便敷衍作答:

「前塵如夢去無跡,惟願身消曙色中。」聲音甚嬌嫩悅耳。然柏木恍恍衡揭,未及仔細聽賞,便出門歸去,彷彿其魂魄真個附留三公主身邊了。

柏木暗自走進父親邪內,並不去見落葉公主。昨夜之夢,糾纏腦際,他躺下冥思,欲究是否真有應驗,惟感夢中那貓極為可愛。他想:「我闖下彌天大禍了!今後何顏再見世人呢?」他又是驚恐又是羞恥,只得籠閉房中,不敢見人。此事自然令三公主傷心,柏木亦覺荒唐可恥。念及對方乃源氏,若三公主有孕,是決無可抵賴,心中更為恐怖。倘若所染乃是後,且事被泄露,則因罪不可放,立受極刑,即死無恨。今雖不致罰死,但為源氏仇恨,實乃可恥可懼。

世間本有一類女子,身份固然榮貴絶倫,卻心懷幾分淫蕩。表面上莊重凜然,作古正經,而內心輕浮狂蕩,無羞無恥。倘有男子勾引,即刻投懷送抱,其便甚多。但王公主卻不在此例。她雖非堅貞節烈之女,然生性膽小,臉面甚淺。如今突遭此事,只覺眾目昭彰,無人不曉,不勝狼狽羞恥。因此只管躲于內室獨自哀嘆,悲痛此生命運多鐘。源氏正擔憂紫夫人的病,聞得二公主亦微恙在身,心下一驚,匆忙趕回六條院。但見三公主並無甚大礙,只是神情頽喪,低頭不語,不看源氏一眼。源氏心下想道:「大約是我久不來宿,她抱枕孤眠,難免寂寞生恨。」不免對她心存憐愛,便將紫夫人的病情告知,然後又道:「照她癥狀來看,已是病人膏盲了,此刻我又怎好冷淡她呢?再說,我一手將她帶大,也木忍棄之不顧。只近幾個月忙得暈頭轉向,不曾顧及,但你終會明白我的真心。」三公主見源氏對此事毫無所知,心中甚是難過,覺得很是對他不住,只得暗自垂淚。

柏水更是痛苦,心清亦愈發惡劣,終日萎靡不振。賀茂祭這回,諸公子競相前往觀禮,前來約柏木同行。怎奈柏木心緒不佳,盡皆謝絶,整日滿懷愁緒地躺着。對二公主,他一直都畢恭畢敬,几乎從未放懷傾敘。此時他正枯坐冥思,忽見一女童匆忙走進來,手裡拿着一枝賀茂祭時插頭的葵草,便獨吟道:

「青青葵草無限好,神明不容插髮鬢。我今信手相摘取,罪想深重堪痛惜。」o吟畢,更添傷悲。此刻正舉行祭典,門外車馬人等,紛錯交織,喧囂之聲不絶于耳。但柏木哪有心思顧及,仍沉浸在自己自找的苦痛中,默默地過了這一日。落葉公主見他整日唉聲嘆氣,不知為何事。但覺惱恨,也不問他,自在心中嘆氣。此時眾侍女皆觀禮而去,室中不免冷清。落葉公主甚覺頽悶,遂取箏彈起一支優美樂曲,那神情競異常高雅。但相水並不為之動容,只是想:「唉,真乃命也,我竟不曾娶得那一位!」又吟詩道:


  

「同枝花放姥妍色,緣惡恨拾落葉枝。」又將此詩信手寫於紙上,對二公主如此不敬,真乃無禮之至。

且說源氏近來不常到六條院,故此次來了也不便立刻回二條院,只是心裡無時不惦念紫夫人的病。忽有人來報:「夫人突然昏厥了!」源氏聽罷,如遭棒擊,雙眼發黑,萬事皆拋腦後,只匆忙趕往二條院,一路上甚為慌亂。未到二條院,便見路人皆驚惶不安,殿內又傳出不祥的哭聲。源氏茫然走進殿內,眾侍女告他道:「這幾日病情略有好轉,不料今日卻變得這樣!」眾侍女皆哭着一團,欲隨夫人而去,其狀甚為騷擾。祈禱壇已被拆毀,僧眾亦屏聲斂氣躬身退出,僅留幾個親信和尚。見此光景,源氏心知大限已到,悲傷之情無可言喻,只是茫然道:「雖然昏厥,但你們不必號哭,這定有鬼魂作祟。」眾人遂鎮靜下來。他更神色凜然地向神佛宣立宏願,又召集諸得道法師再作祈禱。僧眾齊禱:「雖已盡陽壽,亦請暫時寬級。不動尊0立有誓約,至少亦須延緩六月。」眾法師誠心祈禱,法力凝聚,頭上似有黑煙。源氏心緒煩亂,想道:「如此絶別,好生遺恨啊!」他悲慟欲絶。旁人睹此情狀,何等傷心,自不待言。

想必源氏之悲慟感化了神佛:一向未出現過的鬼魂忽然移至一幼女身上,那幼女便狂呼叫罵起來,紫夫人竟慢慢甦醒。源氏喜憂交加,心亂如麻。被法力抑制的鬼魂借女童之口嚷道:「都走開,都走開!但留源氏聽我詳述!我連月受盡法力壓制,難耐其苦,憤恨之極。我只得弄些手段,使你知曉。但又不忍見你悲傷得不顧性命。我雖變為可恥之鬼魂,然尚念生前之舊情,故而來此探望。我不忍見你如此痛苦,遂顯靈於你,我本不想教你知道我的。」那女童哭時額發亂顫,那痛苦扭曲的姿態,竟同當年鬼魂附於葵姬身上一樣。那可惡可怕之狀,竟然重見,真乃不祥之兆。源氏心悸,便扯那女童之手示其不得無禮,又對她道:「我無法相信你真是那人靈魂。定是野狐作怪欲宣揚亡人隱事!快道上你的真姓名!再說些僅我知道之舊事。否則,你必是假冒亡魂。」那鬼魂墓地號喝起來,聲淚俱下地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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