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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80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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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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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月夜得知源氏想與她幽會,心想:「這又有何必要呢?這個薄情郎!昔日我尚且痛恨於他,而如今我正沉溺于離別上是的悲哀之中,又豈能與他追憶舊情呢?事情固然不會泄露,但『心若問時』,叫我如何’已安?」前和泉守只得將此意稟覆源氏。源氏暗忖:「從前輕浮無理之事,她尚不曾拒絶我呢!雖然她有和上星離別的哀傷,但她過去與我也是兩情依依,現在卻又裝出清白女子模樣來!須知『艷名廣播如飛鳥!』如今又豈能抹掉光前絆聞呢?」思慮至此,便下定決心親去探訪。事前對紫姬說道:「聞聽二條院東院的常陸小姐久病。一向雜事纏身,至今尚未前去探望,甚是對她不住。欲晝間前往,恐不甚穩妥,故擬夜間悄然前往。」於是便細心打扮,妝飾講究。紫姬見他今日這般模樣,甚覺古怪。她約略猜到了幾分。原來自從三公主人院後,她對待源氏,凡事皆與從前大相逕庭。隔閡已生,是故只是裝作不知。

這日,他也不到三公主那裡,只派人送信探問而已。整日在家中給農服黃香。夜幕下垂,黃昏迫近,便帶領四、五人悄然離開宅邪,乘坐一輛竹蓆車,往二條院而去。到了宮邪,叫前和泉奪進去通報。俄月夜聽得侍女傳報源氏已經駕臨,不由大驚,皺眉噴問:「不知這和泉守如何回稟他的?」傳女勸道:‘躺是隨便找藉口打發了他,實在不合禮數。便自作主張,將源氏讓了進來。源氏傳達了慰問來愈後,說道:「敢請尚待輕移蓮駕,隔簾對訴可好?如今浮薄非禮之心早已消除殆盡,望放心可也。」他再三懇請。俄月夜推卻不得,只得唉聲嘆氣,膝行而出。源氏興奮起來,心想:「她還是沒變,仍和先前一樣容易親近。」二人雖由簾幕隔開,但因曾耳鬢廝磨,肌膚相親,互相聽得落座之後,各自不免嗟嘆往昔。源氏的客座設于東廳廂房中,連通廂房的紙隔扇卻嚴實地緊鎖着。源氏恨恨道:「倒好像防少年份花賊似的!別來數年,往事仍歷歷在目。待我如此冷淡,未免太過無情了!」此時正值夜半,鴛鴦于池塘符藻間淒鳴不已,頓添悲涼。源氏見邪內陰暗冷清,人影疏稀,較昔日榮華大相逕庭,不由感慨萬端,流淚不止。並非模仿平鐘,而是真的落淚。源氏已不再若浮躁少年,言語也甚為穩重。此時他卻探手拉動紙隔扇,欲將其拉開。隨即賦詩道:


  

「久別又逢君,卻似已疏隔。熱淚沾襟下,難抑此心悲。」俄月夜答吟道:

「難禁熱淚下,猶如清水流。行程已斷絶,豈能再相逢?」這答語意非所願。然而她回想起那轟動一時的須磨往事,乃是為己而起。不由心軟,覺得今日再見一面,亦是緣份,並不妨大礙。隴月夜本就心存懷念,近年雖見識了種種人情世故,也深海自己往日輕率,一直操守不移。然今夜幽會,勾起她埋葬心底的舊情,便覺昔日歡事近在眼前,而不能堅貞自守了。俄月夜仍如當年一般柔媚多情。她一面恐懼流淚,一面又貪戀歡情,前後為難,愁苦不迭。源氏見此種神情,覺得比新相知更添風韻。雖然天露曙色,仍歡情企結,不忍離去。黎明天空,曉霞絢麗,飛鳥成群,鳴聲婉轉。春花凋謝,枝頭新綠。源氏想起:昔年內大臣興辦藤花宴,正是這初夏時令。當時情景,雖間隔數年,仍栩栩如生,實甚依戀。中納言君斤了邊門,準備送他回府。但源氏走到門口,又迴轉來,說道:「藤花如此美麗,是如何染成此等動人色彩的呢?我實難捨這花啊!」他徘徊不忍離去。其時旭日東昇,源氏映于朝暉,容貌更為獲麗,令人目眩。小納言君已是多年不曾見他風彩,覺得他年紀越大,相貌越是俊美,世間罕有。她不由追思當年,想:「我家尚待跟了這位源氏大人,又有何妨呢?她雖入宮,畢竟不是女禦或更衣,只是個外勤的尚待,何須與源氏大人分離。實乃已故的弘徽太后過分多心,才引起了那樁不幸的須磨之事,倡揚一時,使我家尚待受了哈污,擔了輕優之惡名,也決絶了兩人情緣,實甚可惜。」兩人胸中千言萬語,哪能盡情敘說?源氏因身份所覊,木得木顧及體統c而這邪內人多眼雜,自該謹慎小心些。日頭漸高,心中木免生些懼慮。此時水子已到廊門下,隨從人等輕聲咳嗽催促。源氏召來隨從,令他折來技藤花,賦詩道:

「不悔沉淪終因汝,願投愛海尋舊情。」他斜靠壁上,神清苦悶不堪。中納言君看了甚覺可憐。俄月夜憶起昨夜之事,羞愧難當,心中懊喪萬分。然又覺得此人好比花蕊,實在可愛。便答道:

「愛海非真身莫投,不因空言復愛君。」這恰似少年初戀,源氏自己也甚覺荒唐。但也許是周遭無人吧?他又與她訂了密約,說了許多情話,方纔離去。昔年源氏對俄月夜用情甚深,卻時日末久便給生生拋開。是以今日重逢,其情懷賂綫,亦在清理之中!


  
源氏回到六條院,偷偷進了房間。紫姬起身迎候,看見他一副春睡未足的模樣,心早已明白,面上卻聲色不露。這使源氏難受得更勝於挨罵。他不懂紫姬何以如此冷淡,對她的情愁卻更甚往日。他向她發誓永不變心。此次與俄月夜重續舊情之事,絲毫未露。但昔日之事,紫姬瞭若指掌,故只得搪塞:「昨夜隔了紙門與尚待談話,未能盡言。他日還擬重晤,只是得潛蹤暗去,以免招人非議。」紫姬笑道:「你真比少年郎還風流哩!可我獨自抱枕而眠,好生痛苦!」言畢,淚水終於淌了下來。其淚染珠睫之狀格外惹人愛憐。源氏道:「見你這般模樣,我心裡也很難受啊!我若是錯了,你擰我,罵我,皆無不可。但我何曾教你凡事閉鎖心裡呢?你也真固執啊!」他就極盡言辭地勸慰她。結果關於昨夜之事竟自和盤托出。源氏不立刻去見三公主,卻獃在這裡安慰紫姬。三公主本人倒不介意,乳母豬人卻頗有怨言。倘三公主也嫉恨起來,源氏就得添苦惱了。現在三公主還未解風月,源氏便視她一個美麗可愛的玩偶。

住在桐壺院的那位明石女禦,亦即皇太子妃明石小女公子。人宮以來,一直未曾歸省。皇太子對她恩寵有加,總捨不得她乞假還家。她素來在家自由玩耍慣了,如今幽閉于宮神,童稚之心極遭苦悶折磨。入夏,明石女禦資體欠安,但皇太子仍不肯即刻放之回去。既身體不適,想必有喜了。她剛年方十二,眾人甚是擔心,費了許多周折,才蒙思準,回二條院休養。她的居室位於三公主所居正廳的東面。她的生母明石姬形影木離地陪她,自由出入宮端禁地。這也是前生造福。紫姬要去探望明石女禦,並順便去會會三公主,對源氏說道:「令其打開界門,讓我去望望三公主吧!我早欲探訪她,一直苦于不得良機。現在見見面,以後才好自由來往。」源氏笑道:「此言正合我意。三公主尚年幼無知,正好你可多多教導她,幫助她長進。」紫姬對三公主還在其次,倒是和明石女禦的母親,即那位絶世佳人明石姬晤面,更甚緊要。遂鄭重其事地梳洗打扮,直至亮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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