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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遇難時,崇甫四歲,與乳母張皆死。夜值小雨,張得蘇,顧見崇亦蘇,尚吮其乳,郡卒陳海匿崇以歸。後仕至知南安軍。怘從弟悟。
悟字蒙伯,翰林學士肇之孫也。宣和二年進士,靖康間為亳州士曹。金人破亳州,悟被執,抗辭慢罵,眾刃劘之,屍體無存者,妻孥同日被害。年三十三。
劉汲,字直夫,眉州丹棱人。紹聖四年進士。為合州司理、武信軍推官,改宣德郎、知開封府鄢陵縣。奉行神霄宮不如令,以京畿轉運使趙霆奏,徙通判隆德府。時方士林靈素用事,郡人班自改《易繫辭》為妖言,以應靈素。汲攝守,下自獄。靈素薦自有道。命轉運使陳知存按驗,掾史懼,欲變獄。汲責數掾史,知存憚之,卒以實聞。
通判河中府,闢開封府推官。自盛章等尹京,果于誅殺,率取特旨以快意,汲每白府奏罷之。宰相王黼初領應奉司,汲對客輒詆之,黼聞,奏謫監蓬州稅。欽宗召赴闕,汲奏願得驅馳外服,治兵食以衛京師。時置京西轉運司于鄧州,以汲添差副使。建炎元年,范致虛師至陝,汲貽書勸以一軍自蒲中越河陽,焚金人積聚,絶河橋;一軍自陝路直抵鄭、許,與諸道連衡,敵必解散。致虛以書謝汲而行。
金人再犯京師,諸道不知朝廷動息者三月。馮延緒傳詔撫諭,謂車駕出郊定和議,令諸道罷兵。汲謂副總管高公純曰:「詔書未可遽信。」公純問故,汲曰:「詔下以去年十二月,鄧去京七百里,今始至州何也?安有議和以三月,而敵猶未退乎?此必金人脅朝廷以款勤王之師爾,可速進兵。」公純難之,汲請自行,公純不得已俱至南陽,不進,汲獨馳數十騎赴都城,二帝已北行,汲素服慟哭。尋代公純攝帥事,捐金帛饗士,為戰守計。詔鄧州備巡幸,汲廣城池,飾行闕,所以待乘輿之具甚備。就加直龍圖閣、知鄧州兼京西路安撫使。
汲奏:「欲復兩河,當先河東,欲復河東,當用陝兵,請先從事河東,以定西河之根本。」於是金人復渡河,諜知鄧州為行在所,命其將銀硃急攻京西。汲遣副總管侯成林守南陽,金人奄至,殺成林。汲集將吏謂曰:「吾受國恩,恨未得死所,金人來必死,汝有能與吾俱死者乎?」皆流涕曰:「惟命。」民有請涉山作砦以避敵者,汲曰:「是棄城矣。然若屬俱死無益。」乃下令曰:「城中有材武願從軍者聽留,余從便。」得敢死士四百人。又令曰:「凡仕于此,其聽送其家,寅出午反,違者從軍法。」眾皆感服,無一人失期。
及南陽陷,命將戚鼎將兵三千逆戰,及命靳儀與趙宗印分西、南門犄之。汲自以牙兵四百登陴望,見宗印從間道遁,即自至鼎軍中,麾其眾陣以待,敵至皆死鬥,敵卻。俄而儀敗,金人攻之益急,矢下如雨,軍中請汲去,汲不許,曰:「使敵知安撫使在此為國家致死。」敵大至,汲死之。事聞,贈太中大夫,謚忠介。
鄭驤,字潛翁,信之玉山人。登元符三年進士第。知溧陽縣,歲饑,民多逃亡。漕司按籍督逋賦不少貸,驤患之,盡去其籍。使者欲繩以法,驤曰:「著令約二稅為定數,今不除,則逋愈多,民愈貧,賦愈不辦。」使者不能屈。時議自建康鑿漕渠導太湖以通大江,將破數州民田,調江、浙二十五州丁夫,所費百萬計。朝廷遣官視可否,驤條析利病,力止之。
通判岢嵐軍,改慶陽府。姚古奏為熙河蘭廓路經略司屬官。錢蓋自渭易熙,奏闢幕下。地震,秦隴金城六城壞,驤為蓋言六城熙河重地,宜趣繕治,因自請董兵護築益機灘新堡六百步,以控西夏。堡成,以功遷官,賜緋衣銀魚。
唃廝羅氏舊據青唐,置西寧州,董氈入朝,其弟益麻黨征走西夏。大觀中,羌人假其名歸附,童貫奏賜姓名趙懷恭,官團練使。至是黨征自西寧求歸,貫懼事露,議者希貫意欲絶之。驤謂貫欺君,請辨其偽。貫怒,將厚誣以罪,會敗而止。擢京兆府等路提舉常平。驤按格為《常平總目》十捲,頒之所部。時陝右大稔,驤奏乞以所部本息乘時廣糴,得米六十萬斛。
高宗初,以直秘閣知同州兼沿河安撫使。時謀巡近甸金陵、南陽、長安為駐蹕計,驤言:「南陽、金陵偏方,非興王地;長安四塞,天府之國,可以駐蹕。」會帝東幸揚州,復請自楚、泗、汴、洛以迄陝、華,各募精兵,首尾相應,庶敵勢不得衝決。不報。金將婁宿犯同州及韓城,驤遣兵拒險擊之,師失利,金人乘勝徑至城下,通判以下皆遁去。驤曰:「所謂太守者,守死而已。」翼日城陷,驤赴井死,贈通議大夫、樞密直學士,謚威愍,詔賜廟愍節。
驤在熙河,嘗摭熙寧迄政和攻取建置之跡為《拓邊錄》十捲,兵將蕃漢雜事為《別錄》八十捲,圖畫西蕃、西夏、回鶻、盧甘諸國人物圖書為《河隴人物誌》十捲,序贊普迄溪巴溫、董氈世族為《蕃譜系》十捲。
呂由誠,字子明,御史中丞誨之季子。幼明爽有智略,范鎮、司馬光,父友也,皆器重之。以父恩補官,調鄧州酒稅,臨事精敏,老吏不能欺。會營兵竊發,聚眾閉城,守貳逃匿,由誠親往招諭,賊斂兵聽命。以功遷秩,尋擢提舉三門、白波輦運,言者謂其資淺,罷之。知合水縣。王中立、種諤征靈州,由誠部運隨軍,天寒食盡,他邑役夫多潰去,唯由誠所部分無失者。尋改知乘氏縣。丞相呂大防為山陵使,闢為屬。通判成都府,知雅、嘉、溫、綿四州,復知嘉州,皆有治績。
靖康元年,宰相唐恪薦由誠剛正有家法,宜任台臣。召至京師,與恪議不合,且憂其蓄縮不足以濟時艱,力辭求退。差知襲慶府,未及出關,金人再入,陷京師,立張邦昌,以兵脅士大夫臣之,由誠微服得免。時群盜所在蜂起,由誠崎嶇至郡。城圮糧竭,於是晝夜為備,版築甫就,劇賊李昱擁十萬眾奔至城中,知其有備,陽受元帥府招安而去。康王移軍濟陽,由誠竭力饋餉,軍以不乏。遣官屬王允恭奉表勸進。
時京東諸郡,兵驕多內訌,獨由誠拊循有方,士樂為用。前後數被攻圍,屹然自立群盜中,救援皆絶。孔彥舟以鄆兵叛,首犯郡境,攻之累旬不能下,始引去。胡選者眾尤殘暴,攻由誠示必取,由誠夜焚其攻具,直入帳下,賊駭散,不知所為,忽解圍去。
一日金兵四集,由誠嚴立賞罰,厲以忠義,守兵爭奮,晝夜警備。金人百道攻城,矢石如雨,人無叛志。郡官有迎降者,執而械之。判官趙令佳同心誓守,城陷俱被執。金人欲生降之,由誠不屈,乃殺其子仍于前,由誠不顧,與令佳同遇害。子偰與其家四十口皆被執,無生還者。南北隔絶,其孫紹清留蜀,後自蜀走江、浙訪由誠生死,遇令佳之子子彞于江陰,知令佳與由誠同死被褒典,乃訴于朝,詔贈由誠三官,為通奉大夫,與二子恩澤。
郭永,大名府元城人。少剛明勇決,身長七尺,鬚髯若神。以祖任為丹州司法參軍,守武人,為奸利無所忌,永數引法裁之。守大怒,盛威臨永,永不為動,則繆為好言薦之朝。後守欲變具獄,永力爭不能得,袖舉牒還之,拂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