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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知光州,嚴保伍,精閲習,增闢屯田,城壕營砦、器械糗糧,百爾具備,治行為淮右最。又條畫極邊、次邊緩急事宜上之朝廷,大概謂:「邊兵宜如蛇勢,首尾相應。草寇合兵大入,則鄰道援之;分兵輕襲,則鄰郡援之。援兵既多,雖危不敗。」又言:「淮、襄土豪丁壯,往者用兵,傾貲效力者,朝廷吝賞失信,宜亟加收拾,亦可激昂得其死力。」
遷西京轉運使兼提點刑獄。中行謂襄陽乃自古必爭之地,備禦尤宜周密。時任邊寄者政令煩苛,日夜與民爭利,中行諷之,不聽。天方旱,盡捐酒稅,斥征官,黥務吏,甘澍隨至。官取鹽鈔贏過重,課日增,入中日寡,鈔日壅。中行揭示通衢,一錢不增,商賈大集。改直秘閣、知襄陽兼京西帥,仍領漕事。江陵戎司移屯襄州,兵政久馳。中行白於朝,考核軍實,舊額二萬二千人,存者才半,亟招補虛籍。自是朝廷以節制之權歸帥司。重劾李珙不法以懲貪守,時扈再興有功以厲宿將,上關朝廷,下關制閫。
遷江東轉運司判官,旋改湖南提點刑獄。豪家習殺人,或收養亡命,橫行江湖,一繩以法。華亭令貪虐,法從交疏薦之,中行笑曰:「此欲斷吾按章也。」捽髮其辜。入為吏部郎官。以立志啟迪君心,言好進、好同、好欺,士大夫風俗三敝。選曹法大壞,吏緣為奸,中行遇事持正,不為勢屈,由是銓綜平允。
擢宗正少卿。上疏謂:「陛下初政則以剛德立治本,更化則以剛德除權奸,今者顧乃垂拱仰成,安於無為。夫剛德實人主之大權,不可以久出而不收,覆轍在前,良可鑒也。」又曰:「朝廷用人,外示涵洪而陰掩其跡,內用牢籠而微見其機,觀聽雖美,實無以大服天下之心。曩者更化,元氣復輓回矣。比年欲求安靜,頗厭人言,於是臣下納說,非觀望則希合,非回緩則畏避,而面折廷諍之風未之多見,此任事大臣之責也。」
兼國史編修、實錄檢討。孟春,大雨震電,雷雹交作,邊烽告急,至失地喪師,淮甸震洶。中行亟奏內外二失,朝廷十憂,大要言:「今日之事,人主盡委天下以任一相,一相盡以天下謀之三數腹心,而舉朝之士相視以目,噤不敢言。甚至邊庭申請,久不即報,脫有闕誤,咎當誰執?」
調秘書監、崇政殿說書。極論「往年以道學為偽學者,欲加遠竄,杜絶言語,使忠義士箝口結舌,天下之氣豈堪再沮壞如此耶?」又謂:「欲結人心,莫若去貪吏;欲去貪吏,莫若清朝廷。大臣法則小臣廉,在高位者以身率下,則州縣小吏何恃而敢為?」又論內治外患,辨君子小人,大略謂:「執政、侍從、台諫、給舍之選,與三衙、京尹之除,皆朝廷大綱所在,故其人必出人主之親擢,則權不下移。今或私謁,或請見,或數月之前先定,或舉朝之人不識。附會者進,爭為妾婦之道,則天下國家之利害安危,非惟己不敢言,亦且並絶人言矣。大臣為附會之說所誤,邊境之臣實遁者掩以為誣,真怯者譽以為勇,金帛滿前,是非交亂,以欺廟堂,以欺陛下。願明詔大臣,絶私意,布公道。」
進秘閣修撰、知贛州。漢盜有方,境內清肅。丐祠得請,以言罷。理宗即位,以右文殿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宮,賜金帶。卒。所著有《易系集傳》、《書集傳》、《詩講義》、《論語童蒙說》。
李孟傳,字文授,資政殿學士光季子也。光謫嶺海,孟傳才六歲,奉母居鄉,刻志于學。賀允中、徐度皆奇之,而曾幾妻以其孫。龍大淵黜為浙東總管,知孟傳為名門子,解後必就語,孟傳正色辭之。幹辦江東提刑司,易浙東常平司。
母喪,免,調江山縣丞,棄去,監南嶽廟、行在編估局,未上,改楚州司戶參軍,單車赴官。公退,閉戶讀《易》。郡守、部使者不敢待以屬吏。徐積墓在境內,蕪沒既久,加葺之。修復陳公塘,有灌溉之利。知象山縣,守薦為邑最,從官多合薦之,主管官告院,與同列上封事,請詣北宮,又移書宰相。
遷將作監主簿。丞相趙汝愚初當國,適大侵,遣孟傳按視江、池、鄂三大軍所屯積粟,道除太府丞。既覆命,汝愚去國,黨論起,而孟傳奉使無失指,面對言:「比以使事往返四千里,所過民生困窮,衣食不贍。國之安危,以民為本,今根本既虛,形勢俱見,保邦之慮,宜勤聖念。」時韓侂冑連逐留正及汝愚,太府簿吳璹與侂冑有連姻,因言台諫將論朱熹,孟傳奮然曰:「如此則士大夫爭之,鼎鑊且不避。」
兼考功郎。復因對言:「國家長育人才,猶天地之於植物,滋液滲漉,待其既成而後足以供大廈之用。今士大夫皆有苟進之心,治功未優,功能尚薄,而意已馳騖于台閣,不稍有以扶持正飭之,其敝將甚。」又言:「武舉及軍士比試,專取其力,臨敵難以必勝。唐世取人由步射、弓弩以至馬射,各以其中之多寡為等級,宜採取行之。」韓侂冑與孟傳故,嘗致侂冑意,孟傳謝曰:「行年六十,去意已決。」侂冑慚而退。請外,知江州,獄訟止息。侂冑不悅。丐歸,復知處州。
遷廣西提點刑獄,改江東提舉常平,移福建。詔入對,首論用人宜先氣節後才能,益招徠忠讜以扶正論。故人有在政府者,折簡問勞勤甚,孟傳逆知其意,即謝曰:「孤蹤久不造朝,獲一望清光而去,幸矣。」對畢即出關。至閩,大饑,發廩勸分,民無流莩。侂冑誅,就遷提點刑獄,移江東,又辭。丞相史彌遠,其親故也,人謂進用其時矣,卒歸使節,角巾還第。再奉祠,以倉部郎召,又辭。
遷浙東提點刑獄,未數月,申前請,章再上,加直秘閣,移江東,不赴,主管明道宮。進直寶謨閣,致仕,卒,年八十四。常誡其子孫曰:「安身莫若無競,修己莫若自保。守道則福至,求祿則辱來。」有《磐溪集》、《宏詞類稿》、《左氏說》、《讀史》、《雜誌》、《記善》、《記異》等書行世。
論曰:古之君子,出處不齊,同歸於是而已。辛棄疾知大義而歸宋。何異篤實君子,而切諫光宗朝重華宮。柴中行寧不校臨川之試,終不肯自言非程頤偽學。劉龠表章朱熹《四書》以備勸講,衛道之功莫大焉。李孟傳所立不愧其父。至于劉宰飄然遠引,屢征不起,所謂鴻飛冥冥者耶。
列傳第一百六十一
○陳敏張詔畢再遇安丙楊巨源李好義
陳敏,字元功,贛之石城人,父皓,有才武,建炎末,以破贛賊李仁功,補官至承信郎。敏身長六尺餘,精騎射,積官至忠靖郎。以楊存中薦,擢閣門祗候。時閩地多寇,殿司兵往戍,率不鰼水土。至是,始募三千兵置左翼軍,以敏為統制,漳州駐紮。敏按諸郡要害,凡十有三處,悉分兵扼之,盜發輒獲。贛州齊述據城叛,嘯聚數萬,將棄城南寇。每聞之曰:「贛兵精勁,善走嶮,若朝廷發兵未至,萬一奔沖,江、湖、閩、廣騷動矣。」不俟命,領所部馳七日,徑抵贛圍其城。逾月,朝廷命李耕以諸路兵至,破之。累功授右武大夫,封武功縣男,領興州刺史。召赴闕,高宗見其狀貌魁岸,除破敵軍統制。尋丁母憂,詔起複,以所部駐太平州。
紹興三十一年,金主亮來攻,成閔為京湖路招討使,以敏軍隷之,升馬司統制,軍于荊、漢間。敏說閔曰:「金人精騎悉在淮,汴都必無守備,若由陳、蔡徑搗大梁,潰其腹心,此救江、淮之術也。」不聽。從閔還駐廣陵,時金兵尚未渡淮,敏又說閔邀其歸師,復不聽。敏遂移疾歸姑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