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可是真怪了。好吧,我想還是觀察事態的進一步發展,以便取得足夠的資料。你的律師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嗎?」
「蘇特羅先生能力很強。」
「你還有一個女仆嗎?剛纔摔門的蘇珊是唯一的女仆嗎?」
「我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仆。」
「你需要請蘇特羅在本宅留宿一兩夜。你可能需要保護。」
「危險從何處來呢?」
「誰敢說呢。這個案子確實是不明朗。既然我搞不清他們想要的是什麼,我必須從另一頭入手,找到主謀。這個自稱房產經紀商的人留下住址沒有?」
「只留下名片和職業。海恩斯-約翰遜,拍賣商兼估價商。」
「看樣子在電話簿上是找不到他的。正常的商人絶不隱瞞營業的地址。好吧,如果發生新的情況,請通知我。我已經接辦你的案子,我就一定把它辦成功。」
我們經過門廳的時候,福爾摩斯那無所不見的目光落在角落裡堆着的幾個箱子上面。上面貼的海關標籤五光十色。
「‘米蘭’。‘盧塞恩’。這是從意大利來的。」
「這都是我可憐的兒子道格拉斯的東西。」
「還沒打過包嗎?到達多久了?」
「上周到的。」
「但是你剛纔卻說——嗐,這很可能就是線索。誰知道里面有沒有珍貴東西呢?」
「不可能的,福爾摩斯先生,可憐的道格拉斯只有工資和一小筆年金。他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福爾摩斯沉思起來。
「趕緊,麥伯利太太,"最後他說道。“立刻叫人把這些抬到你臥室去。儘快檢查箱內,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明天我來聽你檢查的結果。」
顯然,三角牆山莊是被嚴密監視着,因為我們拐過路角高籬笆的時候,只見黑人拳擊家正站在那裡。我們是突然遇上他的,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更顯出他的猙獰逼人的形象。福爾摩斯用手去摸衣袋。
「摸手槍嗎,福爾摩斯先生?」
「不,摸鼻煙盒,斯蒂夫。」
「你真逗,福爾摩斯先生。」
「要是我跟蹤你,你就不覺得逗了。今天早上我對你有言在先了。」
「是這麼著,福爾摩斯先生,我考慮過你今天早上的話了,我不願意再有人提起珀金斯那樁事了。如果我能為你效力,你發話好了。」
「那麼,告訴我在這個案子裡你的主子是誰。」
「我的天哪!我跟你說的是實話,福爾摩斯先生,我真不知道。我的上司巴內給我命令,就是這些。」
「好吧,你記住,斯蒂夫,這座宅子裡的太太,以及房子裡的一切東西,都是受我保護的。別忘了。」
「好,福爾摩斯先生,我記住了。」
「華生,看來他為了自己保命是真給我嚇住了,「我們往前走着的時候福爾摩斯這麼說。」要是他真知道他的主顧是誰,我看他是會出賣他的。幸虧我掌握一點約翰集團的情況,而斯蒂夫是其成員。華生,看來這個案子用得着蘭代爾·派克,現在我去找他。等我回來時可能會對這件事更清楚一些。」
後來我一直沒再看見福爾摩斯,但是我可以想象他是怎麼過的這半天。蘭代爾·派克是有關一切社會傳聞方面福爾摩斯的活參考書。這位古怪懶散的人物在他全部醒着的時間內都獃在聖詹姆斯大街一傢俱樂部的凸肚窗內,在這裡接收並轉發全首都的小道新聞。據說,他那四位數字的收入全靠給小報投稿,這種報紙是專供好事之徒消遣的讀物。在倫敦社會的混泥濁水之中,只要稍起一點波瀾漩渦,就會被這架人情記錄器自動而準確地記載下來。福爾摩斯總是謹慎地幫助蘭代爾獲得知識,有時候也接受他的幫助。
次日清早我到福爾摩斯房間,從他的態度上看,我就知道情況良好,但誰知有一個意外在等着我們,那就是下面這封電報:
請立即前來。住宅被盜。警察在場。蘇特羅
福爾摩斯吹了聲口哨。"戲劇到了高潮,而且比我預料的還快。華生,在這案子背後是有一股強大勢力的,對此我不會有什麼驚訝的,因為昨天我聽到了一點消息。這個蘇特羅當然是她的律師嘍。昨天沒有請你留在那裡守衛,我算是失策了。看來這個蘇特羅是個軟骨頭。沒法子,還是到哈囉走一趟吧。”
這回三角牆山莊跟昨天那井井有條的樣子可大不一樣了。花園門口站着幾個看熱閙的閒雜人,另外有兩個警察在檢查窗口和種植着天竺葵的花床。進到屋內,我們遇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紳士,他自稱是律師,旁邊還有一位滿面紅光、忙忙叨叨的警官,上來就以老熟人的資格跟福爾摩斯周旋起來。「嗨,福爾摩斯先生,這回可沒你插手的事兒,純粹是一件普通盜竊案,低級警察就滿可以應付得了,用不着專家過問。」「當然,案子是在有能力的警察手裡呢,」福爾摩斯說,「你是說,只是普通盜竊案嗎?」
「沒錯兒。我們很知道作案的是什麼人以及到什麼地方去找他們。就是那個巴內集團,還有那個黑人——有人在附近瞧見過他們。」
「很高明!請問他們偷了什麼東西?」
「這個嗎,看來他們沒有十分得手,麥伯利太太被麻醉了,住宅被——好,女主人來了。」
昨天接待我們的這位女主人,面色蒼白、十分虛弱,由一個小女仆攙扶着進來了。
「福爾摩斯先生,昨天你給了我十分正確的建議,"她苦笑着說,“真該死,我卻沒有照辦。我不願麻煩蘇特羅先生,結果毫無戒備。」
「我今天早上才聽說,」律師說道。
「昨天福爾摩斯先生勸我請人留宿戒備,我沒有照辦,結果吃了虧。」
「你看來很虛弱,"福爾摩斯說,“大概你的體力支持不了敘述事件的經過吧。」
「事件不是明擺着的嗎,」警官指着他的日記本說。
「不過,如果夫人體力允許的話——」
「其實經過倒也不多。我看那個可惡的蘇珊是給他們開過路了。他們一定對這房子十分熟悉了。有一會兒時間我感覺到了按在我嘴上的氯仿紗布,但是我不清楚我失去知覺有多長時間。我醒過來的時候,有一個人在床邊,另一個人手裡拿着一捲紙剛從我兒子的行李堆裡站起來,那行李打開了一部分,弄得滿地是東西。在他還沒來得及逃走之前,我跳起來揪住了他。」
「你太冒險了,」警官說。
「我揪住他,但他摔開了我,另一個人可能打了我,因為我什麼也不記得了。女仆瑪麗聽見響聲,對著窗外大叫起來,警察就來了,但流氓已經逃走。」
「他們拿走了什麼?」
「我認為,沒有丟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知道我兒子的箱子裡沒有什麼。」
「他們沒留下什麼痕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