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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小河潺潺的水聲,但看不見它,因為我隔着幾棵樹和灌木叢。在一棵樹底下,我看見灌木叢裡有個紅色的東西。等我走近,我看到那是失蹤的印第安人的屍體。他側身躺着,腦袋給擰過去了。我叫了一聲,告訴我的朋友們出事了,並且向前跑去,彎下腰看著屍體。樹葉子中的一個聲音使我抬起頭來向上望着。從低垂在我頭上的綠枝中間,兩隻長長的長滿了紅毛的手臂慢慢地伸了下來。我向後跳了一下,儘管我很快,但那兩隻手比我更快。一隻手抓住我的脖梗子,另一隻抓住我的臉。我被從地面上拽了起來,而我的頭被向後撅着,撅着,一直到疼得我忍受不住。遠遠地我聽到一聲槍響,而後我掉在地上,我躺在那裡不能動了。
我醒來的時候,仰面躺在我們藏身處的草地上。有人從小河打來了水,約翰勛爵用冷水冰我的頭。半小時以後,儘管我的頭和脖子還疼痛,但是我坐了起來,幹什麼都行了。
「當我聽見了你的叫喊時,」臘克斯頓勛爵說,“我向前跑着,看見你的頭被猿人抓在手中,我想我們的一個人完了。
慌忙中我沒打中那個畜生,但它扔下你跑了。”
現在事情明顯了,猿人已經發現我們藏身的地方,並且從各個方向盯住我們。白天我們沒有多少要怕他們的,但是無疑問的他們將在夜裡襲擊我們,所以我們必須還得搬家。我們三面是密林,那裡我們可能碰見猿人。但是在第四面——那是向着湖的方向的一個斜坡——只有一些矮矮的灌木,偶爾有點樹。這條路線會帶著我們直達印第安人的山洞。
下午,我們趁早開始登上行程。年輕的印第安人的首領走在前頭做我們的嚮導,但是拒絶拿任何東西。他的身後跟着兩個倖存的印第安人,背上背着我們的物品,再後我們四個白人拿着上好子彈的步槍,準備着,當我們動身的時候,從我們身後靜靜的密林裡。忽然響起了猿人的喧囂聲。是因為我們離開而歡呼勝利嗎?回頭瞧瞧,我們只看見綠樹,但是那些叫聲告訴我們,綠樹中有多少敵人啊
1我們很快到了樹木更少的地區,他們無能為力了。
下午較晚的時候,我們到了湖邊。我們的當地朋友急切地跑到前面向前指着,快樂地喊叫着。大批的獨木舟正朝着我們站着的湖岸駛來。最初我們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離我們還有幾英里,但船以很快的速度向前劃,不一會就非常近了,他們能看得到是誰在岸上了。我們聽到一陣很響的高興的吶喊,看到他們從座位上站起來,在空中瘋狂地揮動着長矛。而後又坐下來划船,很快他們到了沙灘的斜坡,一齊向我們湧來。高聲地問好。最後,他們中的一個帶著項鏈、手鐲,肩上披着某種動物美麗毛皮的人,跑上前來,極為親熱地擁抱著我們救了的那個青年,接着他望着我們,問了些問題,問完了以後,他也依次擁抱我們每一個人。在他的命令下,整個部族在我們面前俯伏在地。我個人對這個覺得很不舒服,從臘克斯頓和索摩裡的臉上,我看到了同樣的表情,但查倫傑的臉部卻象一朵太陽裡的鮮花。
很明顯,當地人是出來打仗的,因為每個人都拿着他的長矛——一根長竹竿——他的弓和箭,挎着某種象戰斧那樣的東西。當他們望着我們從那兒來的樹林,嘴裡老是反覆他說著「都達」時,他們黑色憤怒的臉把他們的意圖表明得清楚極了,全部族開了一個會,我們坐在近旁着着他們。兩三個印第安人講了話,最後我們的年輕朋友發言,使用那樣的手勢,以致我們對他的講話完全明白,就象我們懂他的語言似的。
他講完後,印第安人大聲喝采,在空中揮動着長矛,老頭領來到我們跟前,問我們幾個問題,同時指着樹林。約翰勛爵跟他做了個手勢,要他等我們的答覆,而後轉向我們。
「好了,現在要取決於你們說你們怎麼辦了,」他說。「我是要和我們的小紅種朋友在一起。你怎麼辦,小伙子?」
「當然我要參加。」
「你呢,查倫傑?」
「我自然要去幫忙。」
「還有你,索摩裡?」
「我們象是離開我們這次探險的目標太遠了,約翰勛爵。但是,假如你們都要參加,我看不出我怎麼可以落在後邊。」
「那麼,定了,」約翰勛爵說,轉過身,他向那個頭領點頭,摸摸他的槍。
這個老夥計和我們一一握手,而他的人歡呼聲比以前更響。天已經太晚了,不能在夜裡往前走。印第安人在四周點上了火堆。他們中有人消失在叢林裡,很快把一頭小禽龍趕到人群面前。象別的禽龍一樣,它的肩頭有塊瀝青的印記。直到這時我才懂得,這些大動物是私人財產,瀝青的符號是財產所有者的印記。幾分鐘後,這個大動物被解剖開了,一塊塊的肉連同從湖裡抓來的大魚,弔在十來堆篝火上烤着。
索摩裡躺下了,睡在沙地上,但我們其餘的人沿著水邁走着,想要更多地瞭解一些這個奇異的國度。有兩處我發現了藍泥土的坑,跟我們在翼龍沼澤看到過的一樣。這些是老的火山喉管,出自某種原因,它引起約翰勛爵的極大興趣,查倫傑被一個地面噴氣吸引住了。那裡某種寄異的氣體在地面上形成劈啪作響的泡泡。他說:
「一種比大氣輕得多的氣體,沒有疑問,它包含大量的游離氫。查倫傑的能量還沒有耗盡呢,我的年輕朋友,我還可以向你顯示一下一個偉大的頭腦能幹些什麼。」
對我來說象是再沒有什麼比我面前的那片湖水更美妙的了,我們的聲音把一切活物驚走,營地的四周是靜俏俏的,只有幾條翼龍高高地在我們頭上盤旋。但是在中央湖的水裡。情況又不同了。奇異的活物攪得水象沸騰了。大大的石板青的脊背,在水中時隱時現。巨型的龜類,奇怪的蜥蜴樣的動物,還有一個很大的扁扁的東西,獃在稍遠一點的沙洲上。湖上到處游動着蛇。有一個動物躍出水面落到岸上,離我們只有幾百碼遠,看到它,查倫傑和索摩裡(他後來參加我們的漫步)突然響起他們驚奇與喜悅的二重唱。
「蛇頸龍!一條淡水的蛇頸龍!」索摩裡叫道。”我們,我親愛的查倫傑,是開天闢地以來,動物學家中最幸運的了。”
只是由於夜幕降臨,我們才能把兩位科學家從遠古時代的湖畔拉回來。
黎明,整個宿營地醒來,一小時後,我們登上了我們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