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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 150 / 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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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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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黃忠、嚴顏守住天蕩山,捷音飛報成都。玄德聞之,聚眾將慶喜。法正曰:「昔曹操降張魯,定漢中,不因此勢以圖巴、蜀,乃留夏侯淵、張郃二將屯守,而自引大軍北還:此失計也。今張郃新敗,天蕩失守,主公若乘此時,舉大兵親往征之,漢中可定也。既定漢中,然後練兵積粟,觀釁伺隙,進可討賊,退可自守。此天與之時,不可失也。」玄德、孔明皆深然之。遂傳令趙雲、張飛為先鋒,玄德與孔明親自引兵十萬,擇日圖漢中;傳檄各處,嚴加提備。時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吉日。玄德大軍出葭萌關下營,召黃忠、嚴顏到寨,厚賞之。玄德曰:「人皆言將軍老矣,惟軍師獨知將軍之能。今果立奇功。但今漢中定軍山,乃南鄭保障,糧草積聚之所;若得定軍山,陽平一路,無足憂矣。將軍還敢取定軍山否?黃忠慨然應諾,便要領兵前去。孔明急止之曰:“老將軍雖然英勇,然夏侯淵非張郃之比也。淵深通韜略,善曉兵機,曹操倚之為西涼藩蔽:先曾屯兵長安,拒馬孟起;今又屯兵漢中。操不托他人,而獨托淵者,以淵有將才也。今將軍雖勝張郃,未卜能勝夏侯淵。吾欲酌量着一人去荊州,替回關將軍來,方可敵之。」忠奮然答曰:「昔廉頗年八十,尚食鬥米、肉十斤,諸侯畏其勇,不敢侵犯趙界,何況黃忠未及七十乎?軍師言吾老,吾今並不用副將,只將本部兵三千人去,立斬夏侯淵首級,納于麾下。」孔明再三不容。黃忠只是要去。孔明曰:「既將軍要去,吾使一人為監軍同去,若何?」正是:請將須行激將法,少年不若老年人。未知其人是誰,且看下文分解。

第七十一回  占對山黃忠逸待勞 據漢水趙雲寡勝少


  

卻說孔明分付黃忠:「你既要去,吾教法正助你。凡事計議而行。吾隨後撥人馬來接應。」黃忠應允,和法正領本部兵去了。孔明告玄德曰:「此老將不着言語激他,雖去不能成功。他今既去,須撥人馬前去接應。」乃喚趙云:「將一枝人馬,從小路出奇兵接應黃忠:若忠勝,不必出戰;倘忠有失,即去救應。」又遣劉封、孟達:「領三千兵于山中險要去處,多立旌旗,以壯我兵之聲勢,令敵人驚疑。」三人各自領兵去了。又差人往下辨,授計與馬超,令他如此而行。又差嚴顏往巴西閬中守隘,替張飛、魏延來同取漢中。

卻說張郃與夏侯尚來見夏侯淵,說:「天蕩山已失,折了夏侯德、韓浩。今聞劉備親自領兵來取漢中,可速奏魏王,早發精兵猛將,前來策應。」夏侯淵便差人報知曹洪。洪星夜前到許昌,稟知曹操。操大驚,急聚文武,商議發兵救漢中。長史劉曄進曰:「漢中若失,中原震動。大王休辭勞苦,必須親自征討。」操自悔曰:「恨當時不用卿言,以致如此!」忙傳令旨,起兵四十萬親征。時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也。


  
曹操兵分三路而進:前部先鋒夏侯惇,操自領中軍,使曹休押後,三軍陸續起行。操騎白馬金鞍,玉帶錦衣;武士手執大紅羅銷金傘蓋,左右金瓜銀鉞,鐙棒戈矛,打日月龍鳳旌旗;護駕龍虎官軍二萬五千,分為五隊,每隊五千,按青、黃、赤、白、黑五色,旗旛甲馬,並依本色:光輝燦爛,極其雄壯。兵出潼關,操在馬上望見一簇林木,極其茂盛,問近侍曰:「此何處也?」答曰:「此名藍田。林木之間,乃蔡邕莊也。今邕女蔡琰,與其夫董祀居此。」原來操素與蔡邕相善。先時其女蔡琰,乃衛仲道之妻;後被北方擄去,于北地生二子,作《胡笳十八拍》,流入中原。操深憐之,使人持千金入北方贖之。左賢王懼操之勢,送蔡琰還漢。操乃以琰配與董祀為妻。當日到莊前,因想起蔡邕之事,令軍馬先行,操引近侍百餘騎,到莊門下馬。時董祀出仕于外,止有蔡琰在家,琰聞操至,忙出迎接。操至堂,琰起居畢,侍立於側。操偶見壁間懸一碑文圖軸,起身觀之。問于蔡琰,琰答曰:「此乃曹娥之碑也。昔和帝時,上虞有一巫者,名曹旰,能婆婆樂神;五月五日,醉舞舟中,墮江而死。其女年十四歲,繞江啼哭七晝夜,跳入波中;後五日,負父之屍浮于江面;裡人葬之江邊。上虞令度尚奏聞朝廷,表為孝女。度尚令邯鄲淳作文鎸碑以記其事。時邯鄲淳年方十三歲,文不加點,一揮而就,立石墓側,時人奇之。妾父蔡邕聞而往觀,時日已暮,乃于暗中以手摸碑文而讀之,索筆大書八字于其背。後人鎸石,並鎸此八字。」操讀八字云:「黃絹幼婦,外孫齏臼。」操問琰曰:「汝解此意否?」琰曰:「雖先人遺筆,妾實不解其意。」操回顧眾謀士曰:「汝等解否?」眾皆不能答。于內一人出曰:「某已解其意。」操視之,乃主簿楊修也。操曰:「卿且勿言,容吾思之。」遂辭了蔡琰,引眾出莊。上馬行三里,忽省悟,笑謂修曰:「卿試言之。」修曰:「此隱語耳。黃絹乃顏色之絲也:色傍加絲,是絶字。幼婦者,少女也:女傍少字,是妙字。外孫乃女之子也:女傍子字,是好字。齏臼乃受五辛之器也:受傍辛字,是辭字。總而言之,是絶妙好辭四字。」操大驚曰:「正合孤意!」眾皆嘆羡楊修才識之敏。不一日,軍至南鄭。曹洪接着,備言張郃之事。操曰:「非郃之罪,勝負乃兵家常事耳。」洪曰:「目今劉備使黃忠攻打定軍山,夏侯淵知大王兵至,固守未曾出戰。」操曰:「若不出戰,是示懦也。」便差人持節到定軍山,教夏侯淵進兵。劉曄諫曰:「淵性太剛,恐中奸計。」操乃作手書與之。使命持節到淵營,淵接入。使者出書,淵拆視之。略曰:「凡為將者,當以剛柔相濟,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則是一夫之敵耳。吾今屯大軍于南鄭,欲觀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夏侯淵覽畢大喜。打發使命回訖,乃與張郃商議曰:「今魏王率大兵屯于南鄭,以討劉備。吾與汝久守此地,豈能建立功業?來日吾出戰,務要生擒黃忠。」張郃曰:「黃忠謀勇兼備,況有法正相助,不可輕敵。此間山路險峻,只宜堅守。」淵曰:「若他人建了功勞,吾與汝有何面目見魏王耶?汝只守山,吾去出戰。」遂下令曰:「誰敢出哨誘敵?」夏侯尚曰:「吾願往。」淵曰:「汝去出哨,與黃忠交戰,只宜輸,不宜贏。吾有妙計,如此如此。」尚受令,引三千軍離定軍山大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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