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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先生,可我們有我們的」「得啦,得啦,」我說。我早就琢磨好了。
「給我來杯可口可樂。」他剛轉身要走,我又把他叫了回來。「你能摻點兒甜酒什麼的嗎?」我問他,問得極其客氣。「我可不能坐在這樣庸俗的地方連一滴酒也不喝。你能摻點兒甜酒什麼的嗎?」
「非常對不起,先生……」他說著,就走開了。我倒不怎麼怪他。要是有人發現他們賣酒給年輕人喝,他們就要丟掉飯碗。而我又年輕得要命。
我又開始跟鄰桌上的三個巫婆做起媚眼來。主要當然是對那個金頭髮的,對其他兩個完全是出於無奈。可我也沒做得太過火。我只是不時地朝她們三個冷冷地那麼瞅一眼。可她們三個見我這樣,都象痴子似的格格笑起來。她們也許以為我太年輕,不該這樣跟女人做媚眼,這使我火得要命她們也許以為我要跟她們結婚什麼的哩。她們這樣做後,我本應該給她們潑瓢冷水的,可糟糕的是,我當時真想跳舞。有時候我非常想跳舞,當時湊巧正是這樣的時候。因此突然間,我朝她們彎過身去說:「你們哪位姑娘想跳舞?」我問的時候口氣並不冒失,事實上還十分溫柔。可是真他媽的,她們把這也看成是一個驚人的舉動。她們又開始格格笑起來。我不說玩話,她們是三個真正的痴子。「請吧,」我說。「我請你們三位輪流跟我跳舞。好不好?成嗎?請吧!」我可真想跳舞呢。
最後,那個金頭髮的站起來跟我跳舞了,因為誰也看得出我主要是在跟她講話,我們兩個於是進入舞池。我們一定,那兩個傻瓜差點兒犯起歇斯底里來。我當然是實在沒有辦法,才跟她們這樣的人打交道的。
可那樣做卻很值得,這位金髮女郎很會跳舞。
她是我生平遇到過的跳舞跳得最好的姑娘之一。我不開玩笑,有些極傻極傻的姑娘真能在舞池上把你迷住。那般真正聰明的姑娘不是有一半時間想在舞池上帶著你跳,就是壓根兒不會跳舞,你最好的辦法是乾脆留在桌上跟她痛飲一醉。
「你真能跳舞,」我對金髮女郎說。「你真該去當個舞蹈家。我說的是心裡話。我跟舞蹈家一起跳過舞,她還不及你一半哩。你可曾聽說過瑪可和米蘭達沒有?」
「什麼?」她說。她甚至都沒在聽我說話。她一直在東張西望。
「我問你聽說過瑪可和米蘭達沒有?」
「我不知道。不,我不知道。」
「呃,他們是舞蹈家,尤其是那個女的。可她跳得並不太好。她把該做的一切都做了,可她跳得並不怎麼好。你可知道一個跳舞跳得真正好的姑娘是怎麼樣的?」
「你說什麼?」她說。她甚至都沒在聽我說話。她的心思完全用在別的地方。
「我問你可知道一個跳舞跳得真正好的姑娘是怎麼樣的?」
「啊啊。」
「呃關鍵就在於我搭在你背上的那隻手底下。我要是手底下什麼也感覺不到沒有腦袋,沒有腿,沒有腳,什麼也沒有那麼這姑娘才是真正會跳舞的。」
可她並沒在聽。因此我有好一會兒工夫沒搭理她。我們光是跳着舞。天哪,這個傻姑娘真能跳舞。布迪.辛格跟他的臭樂隊正在演奏《就是這麼回事》,可是連他們也沒能把那曲子完全糟蹋掉。
這是支了不起的歌曲。我們跳舞的時候,我沒想玩什麼花樣我最討厭一個人在舞池上耍花樣顯本領可我老帶著她轉來轉去,而她也跟得很好。
可笑的是,我本來還以為她也在欣賞跳舞呢,可突然間她說出了一句十分愚蠢的話。「我和我的女朋友昨天晚上看見了彼得.勞爾,」她說。「那個電影演員。他本人。正在買報紙。他真神氣。」
「你運氣好,」我對她說。「你運氣真好。你知道嗎?」她真是個痴子。可真能跳舞。我忍不住在她笨腦瓜頂上吻了一下你知道正吻在那個笨地方。我吻了以後,她十分生氣。
「嗨!怎麼回事?」
「不。沒什麼。你真能跳舞,」我說。「我有個小妹妹,還在他媽的念小學四年級。你跳得簡直跟她一樣好,而她跳舞跳得比哪個活着的或者死去的人都好。」
「說話留神點兒,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倒真是個貴族小姐,嘿。一位女王,老天爺。
「你們幾位是打哪兒來的?」我問她。
可她並沒回答我。她正忙着東張西望,大概是看看老彼得.勞爾有沒有在場,我揣摩。
「你們幾位是打哪兒來的?」我又問了一遍。
「什麼?」她說。
「你們幾位是打哪兒來的?你要是不高興回答,就別回答。我不願讓你太緊張。」
「西雅圖,華盛頓州,」她說。她告訴我這話,象是給了我什麼天大的恩惠似的。
「你倒真是健談,」我對她說。「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