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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向我們作了彙報。他還說大車套的是好馬,它是在清晨兩點出發的,日落以前能到達這裡。這些我都知道。出了什麼事?」
「是這樣,指揮官,太陽已經落山,而運梯子的大車還沒有到。」
「怎麼可能呢?可時間到了,我們該進攻了。如果我們拖延,被圍困的人會以為我們讓步了。」
「我們可以進攻,指揮官。」
「可是救生梯是必不可少的。」
「那當然。」
「而我們沒有救生梯。」
「我們有了。」
「怎麼?」
「我剛纔說:『總算來了!』我用望遠鏡觀察從帕里尼埃到圖爾格的這條路,我十分高興,指揮官。大車和護送人員都在那裡,正在下坡。您可以看看。」
戈萬接過望遠鏡觀看。
「確實來了。光線暗了,看不太清楚。可不是有護送隊,不過人數似乎比你說的要多,蓋尚。」
「我覺得也是這樣。」
「他們離這裡大約四分之一法裡吧。」
「一刻鐘內就能到,指揮官。」
「我們可以進攻了。」
來的確實是大車,但不是他們等待的大車。
戈萬轉身時,看見中士拉杜站在身後。中士站得筆直,兩眼朝下,處于敬軍禮的姿勢。
「有什麼事,拉杜中士?」
「指揮官公民,我們紅色無檐帽營,我們懇求您一件事。」
「什麼事?」
「讓我們去拚命。」
「呵!」戈萬說。
「您能同意嗎?」
「可……這得看情況了。」戈萬說。
「是這樣的,指揮官。自從多爾那一仗以後,您一直照顧我們,我們還有十二個人。」
「怎麼樣呢?」
「我們覺得丟臉。」
「你們是後備部隊。」
「我們寧可當前衛。」
「可我需要你們來取得最後勝利。我保存你們的實力。」
「有點過分了。」
「這有什麼關係。你們是在隊伍里,你們在行進。」
「走在最後。可巴黎人有權走在最前面。」
「我會考慮的,拉杜中土。」
「今天就考慮吧,指揮官。現在正是機會。馬上就要大摔跤了,不是他摔倒就是你摔倒,這可不含糊。誰碰圖爾格誰就會燒手。我們要求讓我們去。」
中士停頓了一下,捻捻小鬍子,用激動的聲調說:
“再說哩,指揮官,我們的小傢伙在這座塔裡。我們的孩子,我們營的孩子,三個孩子都在裡面。他媽的那個傻瓜,那個叫作藍軍災星、伊馬紐斯的人,那位喧閙者古日,古日喧閙者,那位嘴啃地的無賴,那位倒媚的魔鬼,他那張可怕的臉正威脅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娃娃,指揮官。即使全世界都戰抖,我們也不願意他們遭到不幸。
您明白嗎,長官?我們不願意他們遭到不幸。剛纔我利用戰前的間隙去到高原,從窗口看到他們,對,他們確實在那裡,從深溝邊沿就能看見,我看見他們了,還使這些小天使害怕了。指揮官,如果他們可愛的小腦袋掉了一根頭髮,我發誓,我拉杜中土以最神聖的東西發誓,我就饒不了天主。我的營隊說了:我們要救出孩子,要不就死在一起。
這是我們的權利,他媽的!對,死在一起。現在,向您敬禮。”
戈萬向拉杜伸出手,說道:
「你們是勇士。你們將參加突擊隊。我將你們分成兩組,六個人打前鋒,帶動大家前進,六個人作後衛,防止有人後退。」
「還是由我來指揮這十二個人?」
「那當然。」
「那麼謝謝您了,指揮官。我當然是前鋒了。」
拉杜敬了一個軍禮便回到隊伍里了。
戈萬掏出手錶,在蓋尚耳邊說了幾句話,於是突擊隊開始整隊。
第四章 母親
第2節
八話語和怒吼
此時,西穆爾丹還在戈萬旁邊,尚未回到他在高原的崗位上。他走近一名號兵說:
「你吹號。」
軍號響了,喇叭在回應。
軍號和喇叭還在呼應。
「怎麼回事?」戈萬問蓋尚,「西穆爾丹想幹什麼?」
西穆爾丹拿着一條白手巾已經朝高塔走去。
他提高聲音說:
「塔裡的人們,你們認識我嗎?」
一個聲音,伊馬紐斯的聲音,在塔頂回答:
「認識。」
兩個聲音於是交談起來,只聽見下面這番對話:
「我是共和國的特派員。」
「你從前是帕里尼埃的本堂神甫。」
「我是救國委員會派來的。」
「你是教士。」
「我是法律的代表。」
「你是叛徒。」
「我是革命的使者。」
「你是背教者。」
「我是西穆爾丹。」
「你是魔鬼。」
「你們認識我?」
「我們憎惡你。」
「要是能拿住我,你們會很高興吧?」
「我們十八個人都願意用自己的腦袋換你的腦袋。」
「我把自己交給你們。」
塔頂傳來一陣狂笑和喊聲:
「來呀!」
營地裡是一片深深的寂靜,人們在等待。
西穆爾丹又說:
「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們聽著。」
「你說吧。」
「你們恨我?」
「是的。」
「但我愛你們,我是你們的兄弟。」
塔頂的聲音說:
「是的,該隱。」
西穆爾丹的語調變得很特別,既高昂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