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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295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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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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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躍入眼帘的玩具是在那些綠色的冬青葉和紅色的冬青果中間的一個兩手插在口袋裏的不倒翁。這個不倒翁從來都沒倒下過,只要把它放下來,它就左右擺動個不停,直到擺夠了才會停下,瞪着兩隻大龍蝦似的眼睛看著我---這時我雖然打心眼裡對它挺懷疑,卻仍然忍不住大笑起來。在不倒翁旁邊的是那個討厭的鼻煙壺,那壺裡會蹦出一個惡狠狠的律師,他穿一身黑衣,戴着令人生厭的假髮,用紅布做的嘴咧得大大的。我不怎麼喜歡他,可又沒法把他趕走,因為他常常在我夢裡出現,我總夢見他從一些巨型的鼻煙壺中飛出,而且他在夢中也是那麼那麼巨大,我真不喜歡那些夢。我也極不喜歡那只底下塗了鞋綫蠟的青蛙,因為誰也說不清它在什麼樣的地方就跳不起來。當這只綠背上塗滿紅點的傢伙一下蹦過蠟燭落到人手上時,可真能夠把人嚇得也要跳起來。掛在同一棵樹枝上的還有個硬紙板做的女郎,她穿著藍色的綢裙,靠着燭台翩翩起舞。這女郎真是溫柔美麗極了。可我沒看到過那個大個頭的硬紙板做的男人,他過去總是掛在對面的牆上,被一根綫拉來拉去,他的鼻子給他添上了一種陰險的表情,當他把雙腿蹺得繞過了脖子時(他常這樣做),那樣子真兇惡極了,沒人願意和這樣可怕的人待在一起。

那些恐怖的面具是什麼時候第一次看著我的?誰戴上了它?為什麼我當時那麼害怕它,以致從第一眼看到它起我的生活就進入了一個不同的時期?它本身的樣子並非醜陋不堪,它本來是為了讓人發笑才製成這樣子的,可是為什麼它那些獃板的五官這麼令人難以忍受呢?毫無疑問,這絶不是由於它遮住了戴它的那人的真面目。


  

一張臉也能被一條圍裙遮住,雖說我甚至連這條圍裙也被拿走,但畢竟我不會覺得這會像面具那麼難以忍受的恐怖。是不是因為那面具的五官不能動呢?布娃娃的臉也是不能動的,可我不怕她。也許我會在一張真人的臉上看到過這種刻板,從此就產生了一種模糊想法,並且產生了對任何臉上有這種表情的恐怖,這種恐怖從此就根深蒂固了,怎麼也不能使我對它有好感。那機械地翻弄鼓槌的鼓手不能;那組成一個無聲樂隊的鉛制士兵也不能---他們從盒子裡取出後,可以一個接着一個地排成一隊,一動也不動;那位正在給兩個孩子分餅的老奶奶也不行---她是用綫纏在一些牛皮紙上做成的;這些玩具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能安慰我的恐懼心理。就是讓我看清這面具只是紙做的我也無法滿意,就是把它鎖起來並向我保證,沒人會戴它了,我也仍不樂意。只要想到那張獃板的臉,只要知道它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常常會在半夜從噩夢中大汗淋漓地驚醒並且大叫:「哦,我知道它來了!哦,那個面具!」我從未費神去猜想,那只馱着筐子的心愛的老毛驢是用什麼做的---它就在那兒!它的皮摸起來就像真的驢皮,我記得這點。還有那匹渾身都有紅圓點的大黑馬---我甚至坐到它的背上去過---我也從未想過它怎麼會長得這樣一副奇怪的模樣,或想到就是在新市場上也難得看到這種樣子的馬。大黑馬旁邊是四匹看不出顏色的馬,它們被放進一個拉乳酪的大車裡,也可以拿出來放到鋼琴下面的馬棚裡。它們還算留有幾根絨絨的毛做尾巴,也還有幾根鬃毛,它們不是靠腿站着,而是靠木棍支起。不過,當初它們作為聖誕禮物來時可不是這樣,那時它們什麼都是好好的,也看不出那些輓具是那樣殘忍地被人用釘子釘在它們的胸上。我沒有聽到那輛音樂馬車發出的叮樂聲,它是由一些札上了羽毛的牙籤和金屬綫發出的。那個不倒翁每次晃動歪向一邊時,另一邊的衣袖部分就露出了木頭架子,而我過去總更願意把它當作一個脾氣雖好卻沒有什麼心眼的人。它旁邊的那副用小紅木塊做成的小雲梯真是叫我又驚奇又開心,每一塊小紅木方塊碰到另一塊時就發出清脆的響聲,並構成一幅幅互不相同的畫面,那些小鈴鐺則使這一切更加富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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