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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286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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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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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這在我的巴思葛山間的那麼可愛的九月的第八日,我沿著波特隆河岸漫步經過波特隆堡;那條河便是高爾裡斯灘的邊界。

後來我回到了比爾巴奧。回到了我的那個比爾巴奧,而到我兒時住過的那間房間去就睡。我在床上轉輾反側着,預備着後天我要說的關於那在盛年死去的比爾巴奧的雕刻家奈梅西奧?毛格洛凡何的演說辭,好久才睡熟。


  

毛格洛凡何的作品之中,有一件表現着烏哥里諾伯爵的苦痛的浮雕,正如但丁在他的神曲裡那麼精細地講給我們聽的一樣。而昨夜我是心裡唸唸不忘地想著神曲,在轉輾了多次之後才睡熟的。

在子夜時分,我被一片很響的霹靂聲和驟雨聲所驚醒了。在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知道了這窟的神秘的故事。我是第一次知道它,以及它的固有的矛盾,並沒有什麼說明或是象徵。我全盤,整個,詳細地知道。我點起了燈開始寫它出來,寫它出來叫人傳抄。

叫誰傳抄呢?我不知道。這故事從哪裡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不是一個象徵,這不是一個譬喻,什麼也不是。有人將它告訴了我---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於是我便像那人告訴我一樣地告訴了你們。


  提莫尼【西班牙】 伊巴涅斯

伊巴涅斯(VicenteBlascoIbá~nez,18671928)西班牙小說家。生於商人家庭,曾七次任議員,因反對主權,多次被捕和流亡國外。作品有小說《五月花》等。

  第一
從古列拉到沙公德,在伐朗西阿的整個平原上,隨便哪一個村莊上的人都認識他。

他的風笛聲一起,孩子們便都奔跳着跑過來,婦人們高興地你喊着我我喊着你,男子們也便離開了酒店。

他呢,鼓起了兩頰,眼睛漠漠地瞪望着天空,他在那他用一種偶像的漠然的態度來接受的喝彩聲中,便一點也不放鬆地吹起來。

他的駁裂的老舊的風笛,也和他一同分得那大眾的讚賞:當這枝風笛不滾在草堆裡或是小酌處的桌下的時候,你便看見它老是挾在他的腋下,像大自然在過度的音樂癖中所創造出來的一個新的肢體一樣。

那些嘲笑着這無賴漢的婦人們,最後覺得他是美好的了。高大,壯健,圓圓的頭顱,高高的前額,短短的頭髮,驕傲地彎曲着的鼻子,在他這平靜又莊嚴的臉相上,是有使人想起羅馬的貴族來的某種神情的:不是那在風俗謹嚴的時候,像斯巴達人一樣地生活着,又在馬爾斯場鍛鍊着體格的羅馬貴族,卻是那在因狂飲大嚼而損了種族遺傳的優點的,衰頽時代的羅馬貴族。

提莫尼是一個酒徒:他的驚人的天才是很出名的(因此他得到「提莫尼」這個與「魔鬼」諧音的綽號),可是他的可怖的酗飲卻更要出名。

一切的慶會,他都是有份的。你老是看見他靜默地來到,昂着頭,把他的風笛挾在腋下,後面跟着一個小鼓手。那是一個從路上拾來的頑童,他的後腦上的頭髮全脫落了,因為他只要稍稍有點錯誤,提莫尼便毫不憐憫地拔他的頭髮。而後來這頑童之所以疲倦于這種生涯,脫離了他的師傅,也只是因為他也變成了一個和他的師傅一樣的酒徒。


  
提莫尼當然是本省裡最好的風笛手,可是他一踏進村莊,你便得看守着他,用棍子威嚇他,非等迎神賽會結束後不准他進酒店去,或者,假如你拗他不過,你便跟住了他,這樣可以止住他每次伸出來搶那尖嘴的小酒瓶傾瓶而飲的手臂。這一切的預防往往是無效的,因為不只一次,當提莫尼在教會的旗幟之前挺直而嚴肅地走着的時候,會在小酌處的橄欖樹枝前突然吹起「王家進行曲」來引壞那些信徒,接着在當聖像回寺院的時候,又衝破了那悲哀的哀樂Deprofundis。

這改不好的游浪人的不專心,在人們卻覺得很有味兒。大群的兒童奔跳着聚集在他四周。那些老孩子們笑着他那副走在總司鐸的十字架前的神氣;他們遠遠地舉起一杯酒來給他看,他總狡猾地着眼睛來回答這邀請,這眼似乎是說:留着「等一會兒」來喝。

這「等一會兒」在提莫尼是一個好時光,因為那時慶會已經完畢,他已從一切的監視中解放了出來,他最後可以享受他的自由了。他大模大樣地坐在酒家中,在塗著暗紅色的小酒桶邊,在鋅制的桌子間。他快樂地呼吸着那在櫃檯上很髒的柜子後面的油,大蒜,鰵魚和油煮沙丁魚的香味,饞涎欲滴地望着那掛在樑上的熏腸串,停着蒼蠅的熏炙的醬品串,臘腸,和那些撒着粗紅辣椒的火腿。

酒店的女東家對於一個跟着那樣多的讚賞者,使她不夠手腳去裝滿酒壺的主顧,是十分歡迎的。一種粗羊毛和汁水的濃濁的氣味,是廣佈在空氣中,而在煤油燈的闇弱的光線中,你可以看見那可敬的一大團的人:有的坐在稻子豆下的稻凳上,有的蹲在地上,用他們的有力的手掌托着他們的笑得似乎要脫骱的大下頦。

大眾的目光都注射在提莫尼身上:「老婆子!吹個老婆子!」於是他便用他的風笛模傲起兩個老婦人的鼻音的對話來,他的那種滑稽的態度,使那不竭的大笑聲震動了牆壁,驚起了隔院的馬,而馬嘶聲便也加到那喧閙聲中去。

人們接着便要求他模傲「醉女」,那個從這一村到那一村,拿着手帕,又將自己的收入都用在喝酒上的一個「簡直不算東西」的女子。最有趣的是她是逢場必到,又是第一個破出笑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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