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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280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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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第280頁 / 共346頁。

當我們唱着:‘寬恕!!我主!’時,我們絶望地叫喊出來,並不是由於我們得到啟發而如此激昂急切地要去探尋天主的恩惠,而是因為我們實在對那強加在我們身上的長期寂靜感到不耐煩。但是,古安卡先生並沒有跟着大家唱。他閉上眼睛,並且垂下他那小小的頭,靠到我的左肩上。我對他說:‘我警告你!他們會一起處罰我們兩個的。’古安卡先生沒有看著我,他笑了。他好蒼白,兩條細細的皺紋緊靠在他的唇邊,好像他即將要哭出眼淚來。他喃喃地說:‘我的頭好痛唷!’「懺悔周的最後一天,我的旁邊出現的不是古安卡先生,而是另一個孩子,一個胖胖的、臉色紅潤、安靜,而又極其虔誠的孩子。我問他古安卡在哪兒:‘你告訴我,古安卡哪裡去了?’但是那東西根本就不回答我。中間休息時,我請求神父允許我和我的朋友說話,但他拒絶了。不久,一個星期的沉寂結束了。所有的學生終於能夠自由快樂地叫出聲音來了。我跑到督察神父那兒,問他古安卡先生在哪兒。他警告我說:‘難道沒人教你問人家問題是一項很嚴重的過錯嗎?下次別再犯了!’」滿心的羞辱和沮喪,我頽喪地走回去,腦中一直想著的,只有古安卡先生。為什麼那個蒼白的小孩不再和我們在一起了呢?那個甜美、憂鬱的小孩,當他微笑的時候看起來比他哭的時候更可憐。他可能會到哪裡去呢!我的小同伴,穿著橄欖色的長和他白色、柔軟、皺成一堆的長襪。他不知道要怎樣把襪子拉上來固定好,好像在哀求着要一雙媽媽的手,至少是古安卡先生奶媽的手去幫助他。

「兩天過去了,第三天的下午第一節休息後,我們並沒有到書齋去,卻回到了宿舍裡。我們一到寢室,督察神父就命令我們:‘穿假日的制服,外套和帽子。’」雖然感到訝異,但我們還是遵守命令。還只是星期四而已,我們穿這樣的衣服能去哪裡呢?


  

"我們下樓到禮拜堂去。發生什麼事了?會是我們教區的主教要來嗎?對的,對的,一定是主教。也許,為了慶祝他的來訪,我們可以放假一天,到外邊去野餐!可惜古安卡先生不在,否則一定很好玩。那古安卡先生到底到哪兒去了呢?

「我們進到教堂去,我害怕得發抖,我的頭髮和太陽穴都被冷汗弄濕了。」

在聖壇上放著一個窄小的、白色的棺材,四周圍繞着燭火。

在那箱子裡我看到了可憐的古安卡先生,細瘦而枯黃,對著我微笑......我發誓他真的對著我微笑!......他那樣笑着,好像要指給我看他假日製服長長的褲管......"

那位即將送兒子到耶穌會學校當學生的父親點了根雪茄,把自己圈在煙霧裡,然後帶了點咳嗽,聲音沙啞地說:「那全都是因為缺乏妥善照顧的緣故。他呀!」他下巴嚅動了一下,然後指一指兒子:「他從不穿要繫鞋帶的鞋子,而是另外一種,套上即可的。此外,襪子呀!吊襪帶呀!襯上的紐扣呀!也都是做成一件式的。是不是這樣啊,我的孩子?」


  修女【西班牙】 培得羅•德•阿拉貢

阿拉貢(PedroA.deAlarcon,18331891)十九世紀後半葉西班牙最重要的文學家之一。處于西班牙文壇逐漸由浪漫主義轉換到寫實主義的時代,阿拉貢充分反映了當時的潮流:避免過于濫情傷感的素材,並致力於西班牙人生活中,幽默而富感情的一面。阿拉貢的才具是多元的,他同時是詩人、小說家、劇作家和新聞記者,他的重要作品如《三角帽》、《毒藥隊長》都已成為西班牙文學的不朽經典。

  第一
一百年前,三月裡的一個上午十一時許,陽光是如此的愉悅撩人,就像一八六八年的現在一樣,他會像一個世紀以後我們的曾孫所會擁有的陽光一樣'除非那時已到了世界末日)。陽光從陽台照進格拉那達省境達羅河岸一棟宏偉莊園式房子的大廳裡;亮麗的陽光與過度的溫熱罩住整座大而雅緻的房間,為四壁牆上帶有禁慾意味的圖畫帶來生命,讓古老的傢具和褪色的掛氈看起來較有生氣些,同時也替代了當時頂重要而今已無跡可尋的三個人旁邊的、那已經熄火了的高腳炭爐......


  
在靠近其中一個陽台旁,坐著一位老婦人,她年輕時也許曾經十分漂亮,而現在她那高雅而富生氣的表情,則顯露出那最堅毅的美德和咄咄逼人的傲氣。她的嘴巴一定從未笑過,她雙唇的緊閉則是長期發號施令的習慣而形成的結果。她常搖頭,只有在上帝的神壇前她才點頭鞠躬;她的眼睛經常閃耀着開除教友身分的威脅之意,而當你不停地注視着她時,你會瞭解到,不論她要求什麼,你都只有兩種選擇:順着她,要不然就殺了她!她倒也不是殘忍或是壞心眼,只是太固執于某些偏狹的原則,更有那無法與其他人妥協的極其本位主義的個性。

她穿著仿皇后式的襯衫與黑羽綢裙,厚厚的灰色頭髮包在黃色比利時蕾絲花邊帽裡。

她膝上攤開一本祈禱書,但她的眼睛卻由祈禱書轉向一個約莫六、七歲,在由陽台射到地毯上的一塊長方形陽光裡,來回滾着玩,口中還唸唸有詞的小男孩身上。

那小孩相當脆弱、蒼白,蓄着一頭金髮,看起來就像維拉斯凱畫中,菲立普四世的孩子一樣地憔悴。在他巨大的頭顱上,有一雙凸出的藍眼睛以及明顯的灰青血脈網,而像所有瘦長的小孩一樣,他也表現出一種異常鮮活的想像力和急躁難安的脾氣來,而且總隨時準備着要向權威挑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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