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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275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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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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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官也靜默了一會兒,然後像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大致說來,不像是謊言。」「你對妻子的死,完全不感悲傷嗎?」

「完全不會。在我還對妻子抱著強烈憎惡情感的時候,絶對沒有想到今天我會以如此愉快的心情來談論妻子的死亡。」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審判官說道。

小范沉默地低着頭,走出房間。

審判官感到一種莫名所以的興奮。他不假思索地拿起筆。當場寫下「無罪」二字。


  卡莉【瑞典】 伊凡•約翰遜

伊凡•約翰遜(1900~?),瑞典作家,出身貧寒,小學畢業後未能繼續學業,流落于巴黎、柏林等地,打工度日。1924年創作《四個陌生人》,並一舉闖入文壇。1974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在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有一群島嶼,儘管潮起潮落,可是這些彈丸之地的小島卻永不腐朽。除了常年生的環狀海藻之外,島嶼上一片荒蕪。再過去就是汪洋無際的大西洋。

一八八九年聖誕夜的前日,有幾個漁夫,從本島劃向那些島嶼,行過這之間的淺海。兩人坐一艘船,一共有五、六艘船。乘着潮流,航行到出海三哩遠的地方。

剛過幾小時,就起風了,潮流也變了。雖然想乘着潮流歸去,可是這時吹的偏是逆風。有兩艘船總算平安無事地回去了,另兩艘船還在風浪中相搏,眼看著就要撞上陸地。其中一艘船上的人們,想了法子把船身抬上陸地。可是另一艘船卻難以倖免地撞上了淺灣上的岩石,好在船員總算獲救了。還有一艘船坐著老人和他的兒子,被風浪衝走,再也找不到蹤影。

從那以後,到聖誕節的節慶之間,都颳著大風。人們雖然沿著海岸找尋罹難的人,但是再也沒有人願意把船划出去。到了除夕夜,風浪平靜了,就有人把船拖出淺灘。他們原本也沒意思要去找屍體,只是想在船上可以偷偷懶。忽然間聽到叫喊的聲音,因此他們不由得想,屍體未必被潮流衝去,一定是在這一帶附近。假若被潮流沖走,是不可能聽得這麼真切的。也有人想,或許是被海底的某一項東西纏住了。可是,接近沿海那個島時,才確定聲音是從島上傳來。他們這才發現,在這幾天節慶中,老人一直住在放船的小屋中。退潮的時候,就以吃纏在海藻中的貝殼為生。他的船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兒子行蹤不明,最後他兒子的遺體在流利島被人發現,一直順着潮流在北方六十哩處的海面上漂流着。一個星期來,都浸在水裡。好在能認出他的鞋子,否則那腫脹的屍身全都變了形。大家都想,冬天還好些,遺體不致變得腐敗臭爛。

從此之後,這島也因節日的關係,被稱為「節日島」。

將近十年前,有一艘大型快速的船隻,在惡劣的天氣進入峽灣,因而被擱淺。因此有一支用錨固定在海底的航路標誌,是塗成黑紅的柱子,被豎在這兒。漁夫在這兒釣鱈魚的時候,就把船系在這航路標誌上,省得拋錨麻煩。

海岸附近,有棟塗著泥炭的低矮小屋,一個叫卡莉的老太婆就住在這兒。雖說她有了些歲數,但也不過才五十歲左右,平日捕魚為生。她的丈夫是在十五年前,到洛荷丹①捕魚時溺死了。

五年前,兩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天晚上要到淺海去釣魚,就划船出海,結果船翻了,一路漂流。當人們發現他們時,正緊緊纏在航路標誌上,另一個年輕人,在深海中,他的手還緊緊握著標誌的柱子和鎖鏈不放,他們兩個都不會游泳。人們把屍體拉上來,把細長的船身,重新修補回原狀。有些人猜測,這兩個年輕人可能是在睡着的時候,船身被大船撞到,因此翻倒了。

過了幾個星期,有個漁夫,在流斯海峽的地方把卡莉的兒子用捕鯡魚的網撈上來。卡莉就坐在那艘船上,憑着死者的皮帶和刀鞘來確認是自己的兒子。在還算暖和的秋天裡,把遺體擱在放船的小屋中。人們考慮到屍體不久就會腐臭,而那兒正好有鯨油工廠。

在這時間發生這事還算好的,到了漁獲期,大家忙得連睡眠都分秒必爭,誰也不會有心情去管這種事。

卡莉每晚帶著釣具,把船划出去釣魚。

當潮水退到水位下兩公尺左右,呈露出一片遼闊的沙地,可以用堅固的鐵耙來挖魚餌。這種魚餌比蚯蚓還黑,渾身是沙。

她不疾不徐地在我們小屋階前的石上坐下,開始說著話,大約談論些天氣方面的事。她稱讚了一回今年的夏季很好,可以打個高分。水很溫和,魚群可能會湧來,但水是太溫了,她這麼說,要到遠洋或到峽灣去是不行的。要抓比目魚是到哪兒都有,可是鱈魚就不行了。要是在美國,就有機械用木桶來撈鮭魚。

漲潮時,她站了起來,把船拖上岸來。

「在這個時代,做什麼事都十分簡單,要聽天氣狀況,只要扭開收音機就行了,不過收音機也不是成天都在響。儘管馬上就知道氣象的狀況,也不是什麼好事。」

她如此說道。


  

「你要遠航嗎?」

我們問。

「不!只出海約一個小時左右!」

「冬天也如此嗎?」

「如果魚沒出來,就得花更多時間捕魚,差不多要花兩、三個小時。有時魚群會游近岸邊,我就曾在這個海灣捕撈過數都數不清的鯡魚。」

她逕自笑了笑,那歷經過千錘百煉的身子在晃動着。

「這可是男人的工作!」

她說這句話的聲音,卻充滿了妖媚。

有天晚上,我們路過她那兒,是她在丁點大的土地上,割着被風吹拂的草。她喘了一口氣,磨着鐮刀說:「要養的話,就該養頭母牛。」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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