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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221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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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第221頁 / 共346頁。

「我要遠行了,克麗莎,」當她開門時,巴斯特這樣說:「我是來向您道別的。」

「你去哪裡?」


  

「不知道。」他難過地說。

「那麼,請進來,」她急忙地說:「請進來坐坐。我想以後再見不到你了,是不是?屋裡亂七八糟,請勿見怪。泰爾鮑先生星期一生了病,他太太送他去大陸一家醫院,房子沒別人幫忙整理,孤單單地只有我一個人。」

他隨她走進客廳坐下。她比從前顯得更美麗。她向他訴說泰爾鮑太太走後,她所遭到的種種困難。火爐上燒熱水的火熄了,廚房裡有老鼠,浴池不通,車子不發火開不動。

在這幢寂靜的房子裡,巴斯特聽到漏水龍頭滴答滴答聲和鐘擺滴答滴答聲。保護賴安家地質標本的玻璃片反映着窗外漸暗的天色。別墅靠近海濱,海浪拍岸聲聲可聞。他冷漠地留意着這些細節,並盤算着它們有何用途。當克麗莎訴苦完畢,他足足等了一分鐘後才開口。

「太陽在您秀髮上。」他說。

「什麼?」

「太陽在您秀髮上,顏色真美。」

「算了,不像往常那樣美了,」她說:「像我這種頭髮會逐漸變黑,但我不會染它。我不認為女人應該染髮。」

「您真聰明。」他喃喃地說。

「你言不由衷吧?」

「言不由衷什麼?」

「言不由衷說我真聰明。」

「噢,這是肺腑之言,」他說:「您聰明,你美麗,我永遠忘不了在船上和您相遇的那個日子。我本來不打算到這個島上來的,我已擬好去西部的計劃。」

「我不可能聰明,」克麗莎哀怨地說:「我一定很蠢很笨。婆婆說我蠢,鮑伯說我笨,泰爾鮑太太也說我笨,而且---」她開始哭了起來,又走到鏡子前擦眼淚。巴斯特跟過去,用手臂摟抱著她。

「不要摟抱我,」她說,語調中與其說是帶著憤怒不如說是帶著絶望。「直到他們用手臂摟抱著我時,他們才對我真感興趣。」她又坐下,巴斯特也挨着她坐下。「但是您不笨呀,克麗莎,」他說:「您智慧極高,心地善良,我一直這樣想。我一直覺得,你一定有許多非常有趣的意見。」

「算了,那很可笑,」她說:「因為我的確有許多意見。當然,我不敢向任何人說,婆婆和鮑伯從來不讓我說話,他們總是打斷我的話,好像他們以我為恥似的。但是我的確有許多意見,我的意思是說,我想我們都像車輪上的齒輪,我的結論是我們都像車輪上的齒輪。你認為我們都像車輪上的齒輪嗎?」

「啊,是的,」他說:「啊,是的,我也是這樣想!」

「我想我們都像車輪上的齒輪,」她說:「舉個例來說吧,你認為女人應該出去工作嗎?對這個問題我已思慮再三。我的意見是:結過婚的女人不應該外出工作。我的意思是說,當然,除非他們很有錢,即使如此,女人的專業工作仍然是照顧男人。你認為女人應該外出工作?」

「您怎樣想呀?」他問,「我很有興趣知道您的想法。」

「好吧,我的想法是,」她膽怯地說:"你只管自掃門前雪好了。

我不認為工作或參加教會能改變任何事情,特別食譜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對特別食譜不感興趣。我們有位朋友,每餐規定吃四分之一磅肉類,餐桌上放著天平,每次必用天平稱一稱肉的重量。這使餐桌看來可怕,而我也看不出那有什麼好處。什麼便宜我便買什麼,火腿便宜我就買火腿,羊肉便宜我就買羊肉,你認為這也能稱為聰明嗎?"

「我認為這很聰明。」

「至于說到進步教育,」她說:"我對進步教育毫無好感。當我們去霍華德家晚餐時,那些小鬼頭騎着三輪車繞着餐桌轉個沒完。

我的意見是,他們是從進步學校裡學到這種胡閙的,孩子們應該教以何者為乖,何者為胡閙。"

這時停留在她秀髮上的陽光已經消失,但是室內還有足夠的亮光,能使巴斯特看到,在她暢談自己意見的當兒,她眉飛色舞,瞳孔放大。巴斯特耐心地聆聽著,因為那時節他已知道,她只是想要別人把她當作另外一種人看待---他知道這個可憐的女孩已迷失了方向。「您很聰明,」他隨時應和着,「您是何等聰明。」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殺妻【美國】 詹姆斯•瑟柏

詹姆斯•瑟柏(18941963

美國幽默作家、漫畫家。1927年開始為「紐約客」雜誌撰稿,漫畫線條簡單幹淨,文字卻成熟老練,極富幽默感。他的幾個短篇(例如「華德米提的秘密生活」)曾拍成電影。


  

蒲立蓓先生是斯卡爾戴奧這個地方上一個肥胖的中年律師。他習慣和他的簿記員開玩笑,說一些要帶她一塊兒私奔的玩笑話。

「我們一起私奔吧!」在停止口授公事給他的簿記員抄寫的時候,他會這麼說:「好,就這麼辦。」她也會這麼回答。

一個下着雨的禮拜一下午,蒲立蓓先生對這件事的態度比以往更認真。

「我們一起私奔吧!」蒲立蓓先生說。

「沒問題。」他的簿記員說。蒲立蓓先生在口袋裏搓弄着鎖鑰叮地響,然後向窗外看。

「我太太會很高興她終於擺脫了我。」他說。

「她會跟你離婚嗎?」他的簿記員問他說。

「我可不這麼想。」他說。他的簿記員笑了。

「你得想法子擺脫你太太才是。」她說。

那天晚上,蒲立蓓先生在吃晚飯的時候,出奇的沉默。大概是喝完咖啡的半個小時以後,他一邊低着頭看報紙,一邊說話了。

「我們去地下室好不好?」蒲立蓓告訴他太太說。

「做什麼?」她也是低着頭看她自己的書。

「哦!我實在不知道,」他說:"我們沒有再一起下地下室去了。

以前我們常常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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