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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177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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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第177頁 / 共346頁。

「我承認我在雷雨天出門;但我必須特別注意許多事,那些事情只有像我這樣的避雷專家才懂。你聽!---快,看看我的樣品。一--只收一塊錢。」

「避雷針一定不錯,我想。但我要聽聽你要特別注意的事情是哪些?不過等我先把那邊的百葉窗關上,雨打進來了。」


  

「你瘋啦?你不知那鐵條是最佳導電體?動不得的。」

「我只不過要關上百葉窗而已,那麼,叫我的男仆送一根木條來好了。麻煩你,拉一下你那邊的鈴。」

「你瘋啦?拉鈴的繩子會要你的命。雷雨天絶對不能碰拉鈴繩,也不能碰任何鈴鐺。」

「那麼鐘樓裡的大鐘也不行?麻煩你,請你告訴我,這種天氣什麼地方是安全的?我家裡有沒有一個地方我摸一下還能活命的?」

「有,但不是你現在站的地方,也不能靠近牆。牆有時會帶電,而且人比牆更導電,電會離開牆跑到人身上去。喔唷!這一響一定落得很近。一定是落地雷。」

「很可能。快告訴我,以你的看法,這間屋子,哪裡最安全?」

「這間屋子?就是我站的這一點最安全,快過來。」

「先說理由。」

「聽!---這一陣強光---窗框在抖---這間屋子,這間屋子!---到我這裡來!」

「理由!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到我這裡來!」

「還是謝了,我想我願試試我的老地方---灶邊。現在,我的避雷專家,雷聲停了,請你好心把理由告訴我,為什麼這幢房子這個房間最安全,而這間房間又是你站的地方最安全。」

雷雨停息了一陣,避雷專家好像鬆了一口氣,回答道:"你的屋子是平房,但上有閣樓,下有地穴,所以比較安全。

因為電流有時是從雲傳向地,有時從地傳到雲。你懂不懂?---而我選擇房間的中央,是因為閃電若正好擊中這幢房子,電流就會經由牆壁或煙囪下來,因此很明顯地,離這些東西越遠越好。現在,你可以過來了。"

「馬上來。你剛纔所說的某一部分,不僅不使我驚怕,而且還更加放心了。」

「哪一部分?」

「你說電流有時從地面向雲端放電。」

「對,通常叫做回天雷;當地面電流超過負荷,就把超出的量向上放。」

「回天雷;對了,從地到天。很好,很好。那你就過來這邊把衣服烘乾。」

「還是在這裡好,衣服還是濕的好。」

「為什麼?」

"這樣最安全---聽!又來了!---碰到雷雨就把身體浸濕。

濕衣服比人體更導電;所以,如果被雷打中,電流就會從濕衣服傳下去,而不至于碰到人體。雷雨又大了。你這裡有沒有地毯?地毯是不導電體。拿一條來,把它填在腳下面,你也來站這裡。天暗下來---大白天暗得像黃昏。聽!---地毯,地毯!"


  
我給了他一條;這時「裹着白頭巾的山影」壓近了木屋,衝進了木屋。

「既然我們不說話也於事無補,就讓我聽聽你說雷雨天出門該注意哪些事情?」我說著又走回原位。

「等這一下過去。」

「不必,現在就講,如你所說,你是站在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講吧。」

「簡單地說,我儘量避開松柏樹、高屋、孤立的穀倉、有草的高地、流動的水、牛群、羊群、人群。如果走路---像今天---我不走快;如果坐馬車,不靠車背,也不靠車邊;如果騎馬,我下來牽馬。但這些東西中,我首先要避開高個子的人。」

「我不是在做夢吧?人避開人?在危險的時候?」

「雷雨中我要避開高個子。你真是太大而化之了,什麼都不知道?六高的人就足夠對頭上的雲層放電。那個單獨在田裡耕地的肯塔基農夫不就是這樣打死的?而且六高的人如果站在流水旁邊,雲層有時會選他做導體,把電放到水中去。你聽!這下那個黑山峰一定被打裂了。對,人是好導體。閃電能把人燒得精光,但只能剝掉一層樹皮。先生,你一直要我回答那麼多問題,還沒有機會談談生意。你願不願意訂我的避雷針?看看這支樣品?你看,這是最好的銅做的。銅是最佳導體。你的房子雖低;但因為在山上,低也不見得有利。所以山上的人最危險。在山區,我們賣避雷針的應該最有生意做。看看樣品,先生。像這樣的小房子一支就夠了。看看這些推薦書。先生,只要一支,只花二十塊錢。聽!這下把花崗石的山頭都打碎了。聽這聲音,一定打到東西了。超出屋頂五,半徑二十的範圍以內都能保險。只花二十塊錢,先生---一塊錢一。你聽!---多可怕!要不要訂?要不要買?可不可以讓我寫下你的大名?想想只要那麼一閃,就成了焦炭,成了烤肉!」

我笑着說:「我以為你是朱彼特派來的全權欽差,沒想到你只不過是個天地之間豎一根銅叉的凡人,難道因你能在萊頓電瓶上打出一點火花,就以為能支配或改變天雷的旨意?你的避雷針銹了,爛了,你的人又在哪裡?誰授命給你任意叫賣天神的奧秘。我們的髮絲尚且有限,何況我們的生命。無論在雷雨之下或在陽光之中,我一樣坦然站在上帝手中。你這冒牌貨,滾開!看見沒有,隆隆的雷聲已收回去了;我的住屋安然無恙,看那藍天、那彩虹,我知道上帝不會故意與地上的人類作對的。」

「邪門!」陌生人咒罵著,天上的彩虹更亮,他的臉卻更黑,「我要到處宣揚。」

「去!快去!越快越好!你這蟲豸,只有陰濕天你才會發亮。」

那張愁臉變得更黑;眼圈更藍、更大,活像午夜的月暈。他向我跳來,用那支三叉棒抵着我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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