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當然。這就行啦。」「我有點兒不放心,」亞爾說:「叫人牽腸掛肚的。你話太多了。」「你說什麼,」馬克斯說:「我只不過點到為止,說了一點而已。」「說了那些就已經太多了,」亞爾說。他從廚房裡出來。那支鋸短了槍筒的散彈槍在他那件太緊的外套腰部顯得有點鼓鼓的。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把外套拉拉平。
「再見,小伙子,」他對喬治說:「你運氣真好。」「真的,」馬克斯說:「聰明小伙子,你應該去賭賭賽馬。」他們倆走出門去。喬治從窗戶看著他們走過街燈,穿過大街。
他們穿著繃緊的外套,戴着圓頂硬氈帽,樣子真像兩個耍雜技的。
喬治回身穿過旋轉門,走進廚房,為尼克和廚子鬆綁。
「我再也不要碰到這種事情了,」廚子薩姆說:「我再也不要碰到這種事情了。」尼克站了起來,他嘴裡從來沒有塞進毛巾過。
「噢!」他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虛張聲勢,想表示他不把這當一回事。
「他們打算殺死奧利•安德烈森,」喬治說:「他們打算趁他進來吃飯的時候,把他射殺。」「奧利·安德烈森?」「是啊!」那個廚子用兩隻手的拇指摸摸嘴角。
「他們都走了?」他問道。
「是呀!」喬治說:「都走了。」「我不喜歡這種事情,」那個廚子說:「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種事情。」「喂,」喬治對尼克說:「你還是去看一下奧利•安德烈森吧!」「沒問題。」
「你最好別插手,」廚子薩姆說:「不要捲進去。」「如果你不想去,就別去。」喬治說。
「捲進去沒有什麼好處的,」廚子說:「你別多管閒事。」「我去看看,」尼克對喬治說:「他住在哪兒?」廚子轉身就走。
「小孩子總是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他說。
「他住在哈休的小公寓裡。」喬治對尼克說。
「我上那兒去。」外面的弧光燈在光禿禿的樹枝間閃耀着。尼克沿著電車軌道向街上走去,在下一支弧光燈下拐進一條小巷。前面算起第三幢房子就是哈休的小公寓。尼克走上門前的兩級階梯,按了門鈴。一個女人出來了。
「奧利•安德烈森住在這兒嗎?」「你要看他嗎?」「是呀,如果他在的話。」尼克跟着那女人上了樓梯,到了走廊盡頭。她敲敲門。
「誰呀?」「有人要看你,安德魯森先生,」那個女人說。
「我是尼克?亞當斯。」「進來。」尼克打開門,走進房間裡。奧利•安德烈森穿得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他以前是重量級職業拳擊手,那張床對他巨大的身軀來說太小了。頭枕着兩個枕頭。他沒有朝尼克看。
「有什麼事?」他問道。
「我剛剛在亨利飯館那兒,」尼克說:「兩個人走了進來,把我和廚子捆了起來,他們說要殺你。」他說這話的時候,聽起來有點兒糊塗。奧利•安德烈森一言不發。
「他們把我們押到了廚房,」尼克繼續說下去。「他們打算趁你去吃飯的時候,射殺你。」奧利•安德烈森望着牆壁,什麼也不說。
「喬治認為還是告訴你比較好。」「我也無可奈何。」奧利•安德烈森說。
「我告訴你們是什麼樣子吧!」「我不想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奧利•安德烈森說。他一直望着牆壁。「謝謝你來告訴我。」「沒什麼。」尼克望着躺在床上的大漢。
「要不要我去警察局跑一趟?」「不要,」奧利•安德烈森說:「去了也沒用。」「沒有什麼事要找幫忙的嗎?」「沒有,做什麼也沒有用。」「也許只是恐嚇罷了。」「不,那不只是恐嚇。」奧利•安德烈森翻身對著牆壁。
「只有一個問題,」他向着牆壁說:「我就是不能下定決心出去一下。我今天一整天都這樣躺着。」「你不能離開這裡嗎?」「不能,」奧利•安德烈森說:「這樣東躲西藏,我已經厭倦了。」他望着牆壁。
「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無計可施了。」「你不能想個辦法,把這事情了結掉嗎?」「不能,我已經把人家惹惱了。」他用同樣平板的聲音說:「沒有什麼辦法。再過一會兒,我會下定決心出去一下。」「那麼我回去喬治那兒。」尼克說。
「再見,」奧利•安德烈森說,他眼睛並沒有朝尼克那邊看,「感謝你特意跑來一趟。」尼克出去了。關門時,他看到奧利•安德烈森穿得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牆壁。
「他整天關在房裡,」女房東在樓下說:"我想他身體不大舒服。
我說:‘奧利•安德烈森先生,像這樣秋高氣爽的日子,你應該出去散散步。’可是,他不喜歡這樣做。「」他不想出去。「」他身體不舒服,真叫人難過,「那女人說:」他是個很好的人。
以前是拳擊家。「」我知道。「」如果不看他的臉,誰也看不出來。「那個女人說。他們站在門口裏邊談話。」他真和氣。「」再見,哈休夫人。"尼克說。
「我不是哈休夫人,」那女人說:「這地方是她的。我只是替她管理而已。我是貝爾太太。」「那麼,貝爾太太,再見。」尼克說。
「再見。」那女人說。
尼克從黑暗的小巷走到有弧光燈的拐角處,然後沿著電車軌道走到亨利飯館。喬治在櫃檯後面。
「你見到奧利拉?」「見到了,」尼克說:「他關在房間裡,他不想出門。」廚子一聽到尼克的聲音,就打開廚房的門。
「我討厭聽那種話。」說著又關上了門。
「你都告訴他了嗎?」喬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