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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122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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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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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又發現另一個枕頭上有腦袋壓過的凹印。有人從那裡撿起什麼東西,彎身細看,迎來一股乾燥刺鼻的氣味,我們看到一束長長的,灰白色的頭髮。



  
  驅逐出境【美國】 哈特

法蘭西斯•布瑞•哈特(18361902)美國重要作家。他描寫美國拓荒生活的短篇小說塑造了一個西部神話,例如TheLuckofRoaringCamp(1868)和「驅逐出境」TheOutcastsofPokerFlat(1869)等,使他成為世界知名的作家。晚年定居英國。

公元一八五
   ○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早上,賭徒約翰?奧克一腳踏上波可鎮大街,即已感受到這個小鎮的氣氛有點不對勁,這種變化顯然是打從前天晚上就開始醞釀的。

大街上,人群三三兩兩正聚在一起熱烈討論着,他們一發覺奧克出現,卻立刻閉口不談,彼此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此時空氣中還瀰漫著安息日特有的氣氛,對一個平素不重視安息日的蠻荒地方來說,這種氣氛反倒令人有不祥的感覺。

奧克先生沉靜英俊的臉龐不經意顯露他對街上人們的表情並不怎麼在意;至於他知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有如此曖昧的舉止,就沒人曉得了。他自忖:「我想有人要被捕了,說不定那個倒霉的人就是我。」他擦掉那雙漂亮的靴子上粘的波可鎮街上特有的紅土,然後將手帕放回口袋,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再瞎猜。

的確,波可鎮正要逮捕一些人。最近鎮上已接連損失了數千元、兩匹名馬和一位很有名望的鎮民。此時,它還遭受着道德方面的考驗,如抽搐般一陣陣、不規則又難以控制,如同它過去所經歷的一些敗德的行為。一個秘密委員會組織起來,決定除去鎮上所有的不良分子。委員會想殺鷄儆猴,在峽谷裡的無花果樹上吊死了兩個人;對於那些罪行較輕的傢伙,委員們決定將他們驅逐出鎮就算了。

很遺憾地,這一批將被驅逐的壞分子裡有一些女士。我必須說明,這完全是由於性別的關係,她們才會被判定從事着不端莊的行業。在波可鎮,剛建立的是非標準實在很單純,這也使委員們敢於義正嚴辭地宣判一個人是否有罪。

奧克先生猜得沒錯,他的確已被列為有罪分子。其實,委員會裡有部分人正鼓動着要吊死他以殺鷄儆猴,因為這樣還可以從他口袋取回過去被他贏去的賭資。贊成者之一的懷勒先生說:「讓一個異鄉人把我們的錢帶離我們鎮上?這太不應該了!」但是對那些曾幸運地從奧克先生手中贏錢的委員來說,輸贏卻是很正常的事,因而壓下了他們認為另一批委員心存偏見的聲浪。

奧克先生沉着冷靜地接受判決,對於委員們猶豫不決的審判過程,也冷眼觀之。他是一位真正的賭徒,完全相信命運的安排。對他而言,生命頂多是一場輸贏未定的賭博,發牌的莊家總是勝算較大的。

由於奧克先生曾說了恐嚇性的言辭,波克鎮只得組織了一隊武裝人員,直接將這批被判放遂的分子,押到波可鎮的邊界。除了素以冷靜、不顧死活聞名的奧克先生外,這批人還包括:一位以「伯爵夫人」的稱號廣為周知的年輕女士、一位被戲稱為「徐嬤嬤」的女士,和一位有名的酒鬼同時也是最近一樁搶案的嫌犯---「比利叔」。


  
沿路圍觀的人群鴉雀無聲,即使押解的武裝人員也都不發一言。終於到了峽谷,也就是波可鎮邊界。為首的押解人對這些被放逐者發表了簡短的說明,大意是:他們不可以再回來,否則必被處死。

當押解的人離去後,這批被放逐者開始宣他們那鬱積已久的情緒。伯爵夫人歇斯底里地流下了一些眼淚,徐嬤嬤開始咒罵,比利叔則說了一連串毫無意義、莫名其妙的話。只有奧克先生保持着慣常的穩健,他冷靜地聽著:徐嬤嬤說要把某個人的心挖出來,伯爵夫人反覆地說她一定會死在路上,在隊伍最前面的比利叔則爆出一堆驚人的咒罵。

由於一貫的紳士風度,奧克先生執意于將他的坐騎---一匹名叫「五點」的馬---和伯爵夫人的笨驢交換。即使如此,仍無法稍微融解四人之間那種僵化的氣氛。伯爵夫人此時正以淡淡的媚態整理着帽子上被風吹亂的羽飾,徐嬤嬤則惡毒地瞪着她,比利叔則仍在咒罵著,不過對象已從波可鎮擴大到他的這些同伴。

他們的目的地是山中的仙帝鎮,那兒尚未經歷波可鎮那種令移民們想重生的巨變,因而對這批人而言,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落腳處。到仙帝鎮的路是條極陡的山路,要花上一整天極費力的行程才能到達。時值歲末,這夥人剛通過潮濕、溫暖的山腳,進入西雅拉山,那乾燥的山氣,雖然愈來愈冷冽,但卻令人精神大振。山路又窄又崎嶇,正午時分,伯爵夫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當即宣佈她不願再多走一步,一行人只有暫時停下來。

他們歇腳的地方是一塊四面環山的林地,三面是陡直峻峭的花崗岩絶壁,另一面比較緩和,俯瞰整個山谷。假若有人建議露營,這真是最理想的營地,但是奧克先生知道,他們恐怕還沒走完一半的路程,而且裝備、糧食都不允許他們在此處逗留。他用一種哲學家式的口吻簡短的對同伴說:「比賽時間未到,就棄子投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他們都帶著酒,在這種時候,酒似乎比食物、燃料、休息和理智都更迷人。因而儘管奧克先生一再地規勸,但是沒多久,他們三個已喝得醉醺醺了。比利叔不再那麼充滿敵意,而有些人事不知;伯爵夫人變得更愛哭;徐嬤嬤則打起鼾來了。此時,奧克先生斜倚着石頭,冷靜地掃視着他們,保持着慣有的警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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