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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並不是不喜歡現在住的小鎮,但我總是想到另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的每件東西都在跳舞,像在街上跳舞的人們;而且每樣東西都很美,像在過着生日的小孩那麼美。我的寶貝老爸說我是活在天上的,如果他在天上住久些的話,他就能如他所願的富裕。我爸的麻煩在於他不愛魔鬼,卻讓魔鬼愛他。但在這方面,我很聰明,我知道次好的東西往往是最好的。搬來這,對我們來說是次好的事。
既然在這裡無法繼續我的職業,退而求其次,只好另外經營一項小事業,這就是我所做的。我是本縣一系列優秀雜誌的獨家訂購代理商,這些雜誌包括讀者文摘、大眾機械、一毛錢偵探及兒童生活。
當然,C先生,我今天來並不是要向你推銷東西的,但是我有一個構想。那兩個在這附近亂晃的男生,我想他們畢竟是男孩子;你想他們兩個可以當我的好助手嗎?「比利•鮑布和普理查賣力地為芭比特小姐工作,也為羅莎芭效勞。羅莎芭賣的是一系列叫做」露滴「的化妝品,而送貨給客人是這兩個男孩的工作之一。鮑布到晚上時老是疲倦得几乎沒力氣吃晚飯。艾嬸說:」這真是既羞辱又可憐的事。「有一天,鮑布竟中暑病倒了,艾嬸不准他再去工作,她說鮑布應該離開芭比特小姐。鮑布卻把艾嬸趕出房間,他爸只好把他鎖在房間裡頭;這樣一來,他說他要自殺。以前我們有個廚子,他曾告訴鮑布說假如一個人吞下一大堆無頭甘藍及糖蜜時,他就必死無疑!而鮑布就以這種方式自殺。」我快死了,「他說著,在床上前前後後地打滾,」我快死了!「卻沒人在乎我,關心我!」芭比特小姐過來叫他別吵。「你並沒啥大不了的病,」她說:「只不過是肚子痛罷了。」接着,她做了件讓艾嬸大吃一驚的事---她脫下鮑布的全部衣物,從頭到腳給他擦上酒精。當艾嬸告訴她說她覺得這不是件適合小女孩做的事時,芭比特小姐回她說:「我不知道合不合適,但卻可使他覺得精神百倍。」這件事發生後,艾嬸竭盡所能地阻止鮑布回去工作,但他爸說不要管他,他們必須讓這孩子過自己的生活。
芭比特小姐對錢的處理方式可是老老實實的。她付鮑布和普理查他們真正該得的酬勞,而且她從不讓他們請她,雖然到雜貨店或看電影時,他們經常想這樣做。「你們最好把錢存起來,」她說,也就是說,如果你們想上大學的話,一定要這樣做。因為你們的腦筋都沒好到能拿得到獎學金的地步,甚至連足球獎學金也沒你們的分。"但就因為錢的問題,鮑布和普理查竟絶裂了;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們為了芭比特小姐而爭風吃醋。
有一天,當着鮑布的面,普理查對芭比特小姐說她最好仔細核對賬目,因為他想鮑布並沒把收來的錢全數交給她。「這真是該下地獄的謊話,」鮑布說著,用一乾淨俐落的左勾拳把普理查打下莎耶家的走廊,並跟着他一塊躍入一畦金蓮花堆裡。可是一旦普理查翻身把他制服了,鮑布就一敗塗地了。普理查甚至在他眼睛裡塗上泥土。在這個時候,莎耶太太從樓上窗口探出頭來,老鷹似地尖叫着;而羅莎芭則相當興奮地大喊:「把他宰了!把他宰了!打死他!」也不知道她指的是誰。似乎只有芭比特小姐知道該怎麼做,她接了草地上的水管,給這兩個男孩子來個大沖涼,沖得他們睜不開眼。喘着氣,普理查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哦!親愛的!」他說,他晃着身子,像條濕淋淋的狗。「親愛的,你必須作個決定。」「決定什麼?」,「芭比特小姐變得很生氣。」哦!親愛的,「普理查喘着氣說:」你既然不要我們兩個男生自相殘殺!你必須決定誰是你真正的情人。「」情人!真是胡說八道,無聊透頂!「芭比特小姐說:」我實在不應該和這麼一大堆鄉下孩子牽扯在一塊的。你們到底要搞啥名堂?現在,你仔細聽著,普理查•史大。我不要什麼情人,就是想要的話,也不可能輪到你。事實上,女孩子進門時,你連站都不站起來。「普理查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搖晃地走到鮑布那兒。」不要這個樣子,「他說,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吧!她可不是好擺平的!她並不想要啥,只想在我們之間製造糾紛,破壞我們哥倆好的情誼。」頃刻間,鮑布似乎想要和他握手言和,但突然間他又清醒了倒退了幾步。兩個男孩相互凝視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你無法恨得這樣深,除非你愛得很深。」普理查的臉部把這種情結表露無遺。然而,除了離開之外,他什麼也不能做。啊!
普理查,那天你看起來真是落魄啊!害得我首次對你產生了好感!
你一副皮包骨模樣,卑賤又茫然地獨自一個人在路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