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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一千個不成!我要的是那些能夠把我那些浴池,我的旅社和我的樂園連成一片的。這很簡單。其餘的,我一個銅元也不給,那只能夠在日後分成許多小塊賣給個別的人……」
共忒朗始終重述着:
「見鬼……見鬼……這真是一件教人不痛快的買賣……那麼,您現在指點我!」
「我現在什麼也不指點您。我想您最好是在那兩姊妹之間去作決定之前先來考慮。」
「對呀……對呀……這是正確的……我將要考慮……我先去睡……那可以幫助我打主意。」
他站起了;昂台爾馬留着他:
“對不起,親愛的,關於另外一個問題,我有幾句話要說。您不住地用隱語挖苦我,我一直裝做不懂,但是我懂得很明白,現在我不想再聽那一套了。
“您責備我是猶太人,這就是說賺錢,性情慳吝,投機的時候近乎欺騙。好,親愛的,然而我過的日子卻是把那些被我並非不費氣力賺來的錢借給您,也就是送給您。這個,我們也不妨擱下不提!但是有一點我不承認!不成,我是絶不慳吝的;證據呢,就是我曾經送過令妹兩萬金法郎的禮物,送過令尊一幅實價一萬金法郎的兌沃多·盧梭的油畫,那是他一心指望的,到這兒來的時候,又送了您一匹馬,剛纔您到盧雅還騎着它。
“我在哪些地方是慳吝的?在於我不肯讓人來偷盜我。並且在我們的種族裡,我們素來如此,而我們都有理由,先生。我現在把這事情儘量告訴您免得以後再說。旁人把我們當做慳吝的人看待,因為我們知道種種事物的真實價值。在你們心裡,一架鋼琴是一架鋼琴,一把椅子是一把椅子,一條褲子是一條褲子。我們的看法也一樣,不過同時那也代表一種價值,一種可以由一個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評得出的準確而且可以估定的商業價值,這並不是由於節省,而是為了免得受人欺騙。
「倘若您到一家雜貨店裡去買一張郵票或者一盒蠟燭火柴,照規定每件都是三個銅元,而他們要的價錢卻是四個銅元一件,那麼您打算怎樣辦?您大概會去找警察罷,先生,為的是他們多要一個銅元,對呀,為的是他們多要一個銅元!您真會生這樣大的氣!這正因為您碰巧認識那兩件東西的價值。好,我是知道一切可以買賣的物件的價值的;於是那種使您為了旁人要賣四個銅元一張郵票而起的暴怒,我在遇見旁人把價值十五金法郎一柄的雨傘賣我二十個的時候也同樣感得到的!您可明白?我反對商人們的、僕人們的和車伕們的固定而且使人厭惡的長期偷盜。我反對你們整個種族輕視我們,說我們商業上的不誠實。我素來只給那種跟服務情形相稱的小賬,不是您那種莫名其妙地扔出來的幻想式的小賬,只憑您自己一時的古怪脾氣,數目可以從五個銅元升到一百銅元!您可明白?」
共忒朗站起了,並且帶著那種自然而然從嘴唇上顯出來的狡猾的反嘲意味微笑着:
「對呀,親愛的,我明白,您的理由是充足的,和我的祖父,洛佛內爾老侯爺的理由一樣多,由於他從前買一件東西的時候向來不高興收回商人的找頭,這個壞的習慣竟使得他沒有留一點什麼給我的窮爸爸。他認為收回找頭是不適宜于一個貴族身份的,所以素來只用整數和整塊的錢。」
末後,共忒朗露出一副滿意的神氣走了。
第二部 第
03章
第二天,大家正預備到昂台爾馬和洛佛內爾兩家使用的特別飯廳裡去吃晚飯的時候,共忒朗推開了門走進來,一面報告着:「兩位阿立沃小姐到。」
她倆進來了,神情是拘束的,共忒朗在後邊推着她們,一面笑一面說明他的意思:
「都來了,是我從街上拉她們過來的。並且閙得大家都注目。我勉強引着她倆到各位跟前來,因為我有點事情應當和魯苡斯小姐說個明白,偏偏我又不能夠在閙市裡說。」
她姊妹倆還沒有除下帽子和放下陽傘,這時候他都替她們接下了,因為她倆原是從散步之後回家去的,他請她倆坐下,和他的妹妹親了頰,和他父親,他妹夫以及波爾都握了手,隨後回過來向魯苡斯·阿立沃說:
「哈,這樣,小姐,您現在可願意把您近來對我們不大舒服的原故告訴我?」
魯苡斯彷彿吃驚了,如同一隻落在網子裡的鳥現在被獵人提着。
「簡直沒有這樣的事,先生,簡直完全沒有這樣的事!這是誰使得您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