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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都是在運用力量已經太晚的時候,才埋怨缺乏力量。這雖似詭辯,但是我的失敗也就在這裡。勇氣只有我們犯錯誤的時候才是可貴的,假使我們始終謹慎從事,我們就很少需要勇氣了。但是,種種容易克服的傾向對我們具有無可抗拒的吸引力,只是我們輕視誘惑的危險,才會向輕微的誘惑屈服。我們都是不知不覺地陷入本來毫不費力就可以避免的險境。可是,等到陷入這種險境之後,沒有驚人的英勇毅力便不能從那裡掙脫出來。我們終於落入深淵了,這時便向上帝哀禱:「為什麼你把我造得這樣軟弱?」上帝卻不管我們怎樣辯解,只是對我們的良心回答說:「我是把你造得太軟弱了。以致你自己爬不出深淵,因為我原先把你造得夠堅強的,你本來就不會掉進深淵。」
我還沒有下定決心當個天主教徒。但是,我看到限期還遠,可以慢慢地習慣于這種改教的想法,在等候期間,我想或許會發生什麼意外的事件使我從困難中擺脫出來。為了爭取時間,我決意儘可能來進行最有力的防禦。不久,我的虛榮心也使我忘卻了準備作天主教徒的決心。自從我發現有幾次我把那些試圖開導我的人難住以後,我便覺得不用費更多的力量就可以完全把他們駁倒。我甚至懷着一種可笑的熱忱來做這種工作,因為在他們開導我的時候,我也開導他們。我真相信,只要說得他們信服了,他們就會轉為新教教徒的。
因此,他們發現我無論在知識方面,或是在意志方面,都不象他們所想象的那麼容易對付。一般說來,新教徒比天主教徒學問高,而且是必然如此:前者的教義要求論證,後者的教義則要求服從。天主教徒必須接受別人的判斷,新教徒則必須學會自己判斷。這點他們是知道的,他們只是沒有料到以我的資歷和年齡會給一些對宗教研究有素的人帶來多少困難。再說,我還沒有拜領過聖體,也沒有受過與此有關的教育,這都是他們知道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們卻不知道我曾經在朗拜爾西埃先生那裡獲得了豐富的知識;另外,我還有一間小倉庫,也是讓這些先生們十分頭痛的,這就是《教會與帝國歷史》,我在父親那裡差不多把這部書都背了下來,後來日子一久便漸漸淡忘,但是,隨着爭論激烈展開,我又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