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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教義既然是來自上帝,就應當具有上帝的神聖的特徵;它不僅應該把人們的論辯在我們心靈中留下的混亂的觀念加以澄清,而且還應當給我們訂立一種崇拜的儀式,給我們樹立一種道德,給我們訂立一些合乎上帝的屬性的行為準則,因為我們是唯一無二地通過這些屬性去想象他的本質的。所以,如果這種教義告訴我們的儘是一些荒謬而不合道理的東西,如果它使我們對同胞產生惡感,對我們本身產生恐怖,如果它給我們描繪的上帝是那樣的惱怒、妒忌、動不動就要報復,而且又是那樣的不公正,那樣的憎惡人類,那樣的好戰好鬥,時刻準備着要毀滅和摧殘人類,時刻在那裡說要給人以折磨和痛苦,時刻在那裡誇口他對天真無辜的人也要進行懲罰,那麼,我的心是決不會去親近那樣一個可怕的上帝的,我自己是決不拋棄自然宗教而去皈依那種宗教的,因為,正如你所知道的,我們不能不有所選擇。我將對那個教派的人說:『你們的上帝不是我的上帝。』無論哪一個上帝,要是他單單只挑選一個民族而排斥其他的人類的話,他就不是人類共同的父親;要是他使最多數的人注定要遭受永恆的痛苦,他就不是我的理性所告訴我的慈悲和善良的神。
“理性告訴我說,教義應當是講得十分的明白和暢曉,應當以它們的真實而打動人心。如果說自然宗教還有缺陷的話,那就是它採用了晦澀的語言向我們講述偉大的真理。當它利用啟示給我們指示真理的時候,它應當採取人的心靈可以明白的方式,它應當使真理能夠為人所瞭解,使他對它們加以思考,從而深深地相信它們。因為,信念之所以堅定不移,正是由於經過了理解;一切宗教中最好的宗教一定是最為明白的;對我宣揚宗教的人要是使宗教帶上矛盾和神秘的色彩,反而使我對那個宗教發生懷疑。我所敬拜的上帝,不是一個黑暗的上帝;他既然給我以理解的能力,便決不會禁止我利用這種能力;因此,誰要我拋棄我的理智,誰就是在侮辱創造理智的神。真理的傳播者不僅不壓制我的理智,反而會啟發我的理智。
“我們已經拋棄了所有一切人的權威,沒有這種權威,一個人要拿不合道理的教義向另外一個人去傳佈,是怎麼也不會把那個人說得信服的。我們且讓這兩個人爭吵一會兒,聽一聽他們在雙方都習以為常的粗暴的語言中說些什麼。“通神意的人:『理性告訴你說整體比部分大,可是我代表上帝告訴你,是部分比整體大。』
“推理的人:『你是什麼人,竟敢向我說上帝是自相矛盾的?我到底是相信哪一個好,是相信那通過理智來教我以永恆的真理的上帝,還是相信借他的名義向我發表謬論的你?』
“通神意的人:『相信我,因為我得到的諭言比較確實;我將千真萬確地向你證明是他派我來的。』
“推理的人:『怎麼!你要向我證明是上帝派你來反駁他自己?你能拿出什麼樣的證據使我確實相信上帝是通過你的嘴而不是通過他賦予我的理解力向我講話的?』“通神意的人:『他給你的理解力!渺小而狂妄的人呀!你好象是一個大不虔敬的人,已經被罪惡所敗壞的理智引入歧途了!』
“推理的人:『上帝派來的人呀,你也不過是一個大惡棍,把自己的傲慢說成是你的使命的證據。』
“通神意的人:『怎麼!哲學家也罵人啦!』
“推理的人:『有時候也罵的,因為聖人已經作出了罵人的榜樣。』
“通神意的人:『啊!我,我有罵人的權利,我是代表上帝說話的。』
“推理的人:『在利用你的特權以前,最好是先把你的憑證拿出來看一看。』
“通神意的人:『我的憑證是真真實實的,天地都可替我作證的。現在,請你仔細地聽一聽我的論證。』
“推理的人:『你的論證!你的話是沒有通過思想的。你說我的理性欺騙了我,這豈不是等於否定它可以幫你說話嗎?誰不願意服從理性,誰就不應該利用理性來說服他人。因為,假使在論證的過程中你說服了我,我怎麼知道我之所以接受你向我說的話,不是由於我那個被罪惡敗壞的理性叫我相信的呢?再說,你所提出的證據,你所闡述的道理,哪一個是比它們企圖加以駁斥的不言自明的道理更清楚呢?要是部分大於整體這個說法是可以相信的話,那麼,我們也可以認為精確的三段論法是一片謊言了。』
“通神意的人:『那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我的證據是無可辯駁的;它們是超自然的。』
“推理的人:『超自然!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